明献帝上了高楼,看着那女子的声影,将灯盏放在一旁。
楼上也是四面环墙,一旁点着白烛,火光轻轻晃动。屋中只有一扇高高的窗户,透着月光进来。
“这几日可过的安好?”明献帝的声音很轻,带着从不曾有过的温柔,走到女子旁边坐下。
女子跪坐在蒲团上,捻着佛珠,睫毛长长,杏眼微闭,五官美极了。因为常年少见阳光,脸上苍白。背后铺着的银发散落了一地。不发一言。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死水一潭。
明献帝坐在女子身侧,转头看着她的侧颜,姣好的面容让她微微勾起唇角,露出浅笑:“还是那般好看。”
女子捻着佛珠,似乎不闻耳旁事,只是一颗颗缓慢的捻着,面无表情。
明献帝也不责怪,似乎早已习惯,只是微微往后靠去,然后自己说起话来。
“御花园里的红梅开的很好,我回头给你摘几支来,插到房间里。你最喜欢红梅了,我让你日日闻梅花香可好?”
“紫莲今日也想过来的,我没有让她来。我知晓你不喜她。”明献帝边说,边低头,拿起一旁女子散落在地上的银丝开始把玩。
明献帝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声音很小,带着不曾有过的温柔和宠溺,像极了满是爱恋的少年人,一句一句。不时说到趣事,还会笑一笑。
那是真心的笑,不带丝毫杂质。本来阴暗恣睢的人,像是换了个模样。总是阴沉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也变得纯粹干净。
女子闭着眼,捻着佛珠,仿佛坐定了一般,不曾言语,也不曾有动作。只是捻着佛珠。
明献帝这一会儿话,便说到了半夜。他抬头,隔着那高窗看了看外头的月色:
“天晚了。我又扰了你休息。怪我心里头太思念了。”说着站起身子:“你睡吧,我先走了。明日我会记得带红梅给你插在屋子里。”
说罢,明献帝走到阶梯口,提上灯盏,准备往下走去。身子停了停,忽而转头问道:“若我在沙场牺牲,你会不会心疼?”
那女子的背影不曾挪动半分,也没开口。
明献帝低下头,有些凄凉的笑了笑:“自然不会了,你那么想我死的。”
说罢,提着灯盏往阶梯下走去。
听到脚步声消失,一重重高门关闭。落锁的声音传来,捻着佛珠的女子睁开了眼,微微抬头,看了看高墙上,横着铁栏的窗户,面如死水。
京城里的百姓们在安康中入睡,北边将士们却是在夜色中跟西齐军队斡旋着。
且说回破城之时
卓夷葭和红珊两人,各自带兵抵抗着那扫路破城的前锋军。十里之外的后部队却一直没有上前。驻在远处,不挪半分。
那是后面的大军还没有跟上,便不动丝毫。这前面的几千军士,对于他们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该弃则弃,没有乱了计划。
不过一个半时辰,未及破晓时分。一场小战便已经完了。
卓夷葭手臂早已麻木,她和红珊用着地形和阵队排列,总算是硬扛着杀完了前面的将士,城中预留一万人还没有动,她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人头,迅速命令红珊,两人带兵入城。又派人通知了两边的将军,吩咐好下面的得力将士,便前来城中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