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每每扫过,树杈上的积雪便簌簌落下,眼见着打到卓夷葭,知书忙的伸出手挡在卓夷葭头顶,整个身子都快扑在了卓夷葭身上,却还是有学渣子落到了卓夷葭的梢。
一路走下来,快到山下的时候,知书半边的身子都快湿了。
卓夷葭转头,看着知书湿了一半的衣襟,有些无奈,“不要挡了,你这衣裳要是全湿了,该得着凉。”
“世子爷都没着凉,我怎么会着凉。”知书随口说着。世子爷的身子,那是中了蛊毒的,替卓夷葭挡了落雪湿了衣裳都没着凉。
她身子骨可比世子好。
卓夷葭转头,奇怪的看了一眼知书。怎么就扯到世子身上了?
身后一直默默跟着的赵凤曜看了眼卓夷葭,撇过了头,没有说话。
“怎么突然扯到世子爷身上。”红珊也是有些奇怪,转头不解的看了知书一眼。
知书赶紧闭了嘴,跟在卓夷葭身后不再言语。山中又恢复了寂静。
知书想说,那日射幼鹿的时候,世子爷也替主子挡了树梢上落下的积雪。团的紧了,主子身上一丢没有。那一堆皆落在了世子的头上与衣领里。
就那样世子都没着凉,今儿她还带了斗笠。积雪也只是湿了斗笠的衣袖,都没进身子里,怎么会着凉。
她身子可比世子好。知书心里又念叨了一遍。
下了山,过了一条山与镇子之间的河流,便入了镇子。
镇子远离繁华的城市,坐落在深山谷里。年年代代传下来,整个镇子都有了沾亲带故的关系,大年三十便没有如旁的城街,都关在屋里头吃团年饭。
而是用了晚饭,便出门开始逛了起来。商贩一个挨着一个,挤满了街。
年长的人,扎堆聊着东家长西家短。或是垂髫小儿在街头巷尾玩着鞭炮,又有一家子跟着隔壁邻居,或者三姑六婆的亲戚,准备着烟花,放在屋外的街巷里头放着。
卓夷葭一群人来到镇子里头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一家两家都沉浸在自个儿的过年的喜悦中,又是晚上,看路都依着街旁摇晃的烛光。
于是一行人外乡人逛在了街巷里,竟无人觉得有异。
“咱们这是不是也算过了年?”红珊东张西望的看着,嘴里笑嘻嘻的说着。
年年都在府上过得年,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见到外头的除夕夜。
知书也跟红珊一般左右顾着。她从小就跟着三娘,再到被送进卓家。不要说外头的年夜,就是正正当当的年,自个儿都没过过。
红珊话音一落,她便接道:“可不是呢,这就算过年了。今夜子时一过,咱们这堆人就是一起过了年的人,小姐说是吧。”
卓夷葭点头随口应声,“是呢,我们也是一起过年了。”她走在前头,看着周围的景色,两世为人。她从不晓得民间的年是这样过的。
知书听着笑了笑,忽而想起什么,转头看了看后头跟着赵凤曜。
赵凤曜一直听着前面的声响。听到卓夷葭的声音,抬头看了看她的背影,而后又看了看已经黑透的夜空。
这个年,是一起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