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过了短短的一段时间,安然却好似经历了十几年。
这十几年,就是她以前生活过的十几年,只不过是自己记不起来,在阴阳镜的帮助下,短暂而快速地回溯了一遍。
冲击有那么些大。
当安然将自己的意识从阴阳镜中剥离开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汗津津的,像是刚刚才从水里游了一圈上岸。
她浑身发软,控制不住自己,腿酸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安然在看阴阳镜之前就是站在楼梯上,此刻有些忘了,一脚踩空,险些跌落下去。
好在她抓住了扶手,才将自己稳住身形。
阴阳镜看她这么虚弱的模样,非但不关心几句,反而有些嫌弃,「你,好弱呀。」
「之前我就想说了。」它跟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喋喋不休,「感觉你真没什么特殊的,可你的再生能力实在强悍,被人几次三番这么对待,竟然都还不死。」
「在秘境里也是,虽说那是我自个儿搞出来的,可怎么说也是天衍宗的禁地呀,那八尾狐,哦不,现在应该是九尾狐了,就这么把你直愣愣丢进来,是真怕秘境里的迷雾搞不死你啊。」
它边说,边在安然身边上下飞着,像是在打量安然的情况一般。
飞了几圈,阴阳镜深沉叹气,「你这只会扛不能打,真的是太弱了,只会被人当提升修为的宝物使。」
「现在好不容易升上仙界,还是趁此机会赶快好好提升一下自己吧。」
「别到时候在在仙界也是死路一条。」
在阴阳镜叽叽喳喳的时候,安然还靠这扶手,正在稳定自己的心神。
过了一会儿,她晕晕乎乎的脑袋恢复过来。
安然松开了扶手,站到楼梯中间,对着阴阳镜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好。」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努力修炼的。」
那头一直在各种说话的阴阳镜忽地不发出声音了,就跟嗓子被掐住了似的。
镜身也在半空中停滞一瞬。
过了几秒,它才磕磕巴巴道,「谁,谁在提醒你啊。」
「有什么好谢的,我是在嫌弃你好不好。」
好像是要急于转换一下话题,它粗声粗气的,「对了,看了那么多,你到底记起来没有?」
安然端着和善的笑容,摇摇头,「没有呢,在遇到师尊以前的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
「即使看了这些,我也没有半点回忆起来的感觉。」
「不过,我确实是知道了自己以前的遭遇。」
阴阳镜「嗖」一下窜到了安然跟前,几乎要跟她镜面贴着人脸。
它白色荧光的一面正对着安然,里头显出一个小小的人儿。
人儿插着腰,「你现在知道你以前过得有多么惨了吧?」
安然想了想,点了点头,「是,挺惨的。」
两百年前,她遇到师尊的时候,正凄惨地躺在某处秘境的入口。
据师尊和在缥缈宗认识的其他弟子描述,当时师尊是为了去秘境取个什么东西,偶然碰到了她。
碰到她的时候,就看到她胸膛大开,里头一颗心脏却是不见了,脖颈也有被折断的痕迹。
可她还有一口微不可察的气在。
许是出于怜悯和不忍的心,师尊当即就用秘术保存了她的身体,将她带回了缥缈宗。
当时看过她那副惨样的人都觉得她是一定救不回来了。
可师尊却不放弃,他倾尽全力,去寻来各种天材地宝,为她填补上了这空荡荡的胸膛,硬生生将她从去往鬼界的路上拽了回来。
并且,师尊还将她收为了自己唯一的弟子。
如此大恩大德,安然觉得,她真是永世难以为报,唯有长长久久陪伴在师尊身边才好。
但在被师尊救回来以后,安然却是一点都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她不记得自己来自何方,也不记得自己为何被挖心躺在秘境入口。
她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叫安然。
以及,身上还有一面小镜子。
现下,托这小镜子的福,她倒是什么都知道了。
不过,像是旁观者在看别人的人生似的,心里是会泛出浅浅的涟漪,但也没有太多想法了。
她的心是被一只八尾的狐妖挖走的。
那狐妖的名字,叫符瑾瑜。
在被自己的心被挖走之前,符瑾瑜带着她去了很多地方,大部分都是藏着珍稀宝物的秘境,或者是大能陨落留下来的洞府,还有一些自然形成的险境。
符瑾瑜一旦把她带到这些地方,就是把她完全丢到这里面去,让她自生自灭,自我求生。
每次,她都是九死一生才从这些危险的地方出来。
其中就有一个地方是藏着小镜子的。
那地方在天衍宗的禁地里面,阴森森的,入口处被黑雾把守。
不过,出乎安然意料的是,尽管当时她被黑雾好好捉弄了一番,却也没有被真正伤到性命。
与此前经历过的许多险境相比,这秘境对她来讲,竟然算得上是无比温柔和友好了。
安然还在那里救了一位走火入魔的妖修。
然后,就是阴阳镜出现,她把阴阳镜带走了。
其实那个时候,阴阳镜没有说过任何话语,但那妖修说,这镜子与她有缘。
于是她就收下了。
要说起这些,安然可谓是在符瑾瑜的手上历经了磨难,吃尽了苦头,最后还差点命丧他手。
但,真的要说安然对符瑾瑜有什么恨意,却也不尽然。
因为,在她遇到符瑾瑜的时候,是符瑾瑜救了她一命。
尽管从后面符瑾瑜的所作所为来说,是符瑾瑜对她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