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禾,你怎么变得与我一般,连普通女子的力气也没有了?」
「你的武功呢?」
顾安珏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脸上带了嘲讽,「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脖子那处被卡得难受,胸腔以下也被压得钝钝的痛,苏青禾头晕脑胀,好不容易听清了他的话,却不愿意回答。
「这宫里能伤到你的人可不多。」
眼看身子底下的女人闭上眼睛,清丽的面庞似有哀色,他明知故问,「该不会,是你那个好儿子做的?」
这一下明显是戳到了苏青禾的痛处,她抖了抖,强忍着不适颤声道,「你放开我。」
「若是钰儿发现我不在凤栖宫寻过来,你我都落不得好。」
「朕都已经落到了这个地步,还怕什么?」顾安珏不屑冷笑,「倒是没想到,你养出了一头白眼狼。」
他心里溢满了冰冷的怒意,「那孽障竟能为了权力做到这个地步,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留下他。」
「不是这样的。」苏青禾着急地去推他,「你快松开。」
「父皇此言差矣。」
飘动的红幔处不知何时印上了一个黑影,烛火将它拉得纤长。
顾辰钰双指并拢挑开纱幔,信步而来,悠闲自在,腰间莹白玉佩随着步履摆动,端得是一位翩翩君子。
顾安珏怒而瞪他,「孽畜,竟敢软禁当朝皇帝,谋夺皇位!」
苏青禾听到顾辰钰的声音,神色复杂,她僵住了脊背,一动不动。
顾辰钰听到顾安珏的叫骂,也不生气,微微一笑,「儿臣只是体恤父皇辛劳,想要提早接过父皇身上的重担罢了。」
他走近顾安珏,看似是不经意地将手搭在顾安珏的肩上,掌下却有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顾安珏神色变了几变,控制不住痛苦大叫,他本能地松开苏青禾,倒在地上,一只手软趴趴的,再也使不上劲。
顾辰钰笑着看顾安珏痛到癫狂的模样,转了转碧绿扳指。
他俯下身,一把将苏青禾拉起来,扶她站稳,「您身子不好,儿臣不是让您在凤栖宫静
养么?怎还要半夜来这受这份气?」
苏青禾余光看到顾安珏激动大叫之后脱力要昏厥过去的状态,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几分。
面对自己这个心思难以捉摸的儿子,她也多了几许畏惧和不解。
她心绪杂乱,轻声道,「我只是想看看顾安珏被折磨的样子,心里也痛快些。」
「是么?」顾辰钰笑意加深,眼里的冰冷更甚,「难道不是来打探姬清晗的位置,想把他放走?」
苏青禾心里一惊,勉强笑笑,「怎么可能?姬清晗在哪里,除了你,谁也不知道。」
「再说了,就算要把他放走,珞安然的命怎么办?」
「哦~」顾辰钰玩味,「母后不是一直反对儿臣为救她大费周章,为何突然又把她放在了心上?」
苏青禾笑容略略僵化,「先前不愿你为她真正伤了自己,现在看你意已决,我也拦不住。」
顾辰钰语气轻缓,手上力道却加重了,「难道不是觉得错杀了她的父母,有愧于她么?」
苏青禾的笑容消失了。
钰儿果然知道了她和苏太医的对话。
那日苏太医来为她诊治,忽的提起苏蔓蔓与珞炎的旧事,她这才知道两人的婚事另有隐情,只她还是有所不信,便思考着何时去找珞安然探听探听。
虽说孩子毫不知情,可事实若果真如此,依苏蔓蔓的性子,总该有线索留下。
说起珞安然,苏太医又提及这孩子和姬清晗的感情,他道两人是两情相悦,对着她请求,望她能护两人周全,不要像父母辈那样双双错过。
苏青禾迷惑了,珞安然心里的人不是她的钰儿么,怎么又变成了姬清晗?
她说:「安然都为钰儿绣了帕子,心里的人是钰儿。」
岂料苏太医捋一捋长须,淡淡摇头,「娘娘误会了,然然为三皇子绣帕子,只是为了报答他的照顾之恩。」
苏青禾还要再说,被他截断话头,「这是然然亲口所说。」
她倏忽想起最开始与安然在破庙时她对与钰儿关系的否认,不禁动摇了。
若是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姑娘家的羞涩,兼之面对她这个心上人的娘亲态度有所保留,那么第三次呢?
珞安然对自己唯一在世的亲人都这么说了,当真还是羞涩吗?
苏青禾又想到了钰儿最初的摇摆模样,他当时也说,安然心里有姬清晗。
她攥紧了被褥。
如此说来,真是她误会了。
可她与钰儿提及帕子时,钰儿并未反驳。
脑海里浮上除夕那日夜宴上的情景。
钰儿半途消失后又归来,满身寒雪,行走间一阵冷意袭人,面色却要比那白雪更为冰冷。
如此做派自然是不讨顾安珏喜欢的,当着众嫔妃皇嗣的面,他重重呵斥了钰儿几句。
钰儿神色冷凝,也不回嘴,其阴沉模样与平时相距甚远。
她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便支使着纾容过去照看。
直到宴席快要结束,他的面色方才缓和几分,露出平日里惯有的笑容来。
端坐于高位之上的苏青禾余光关注着他,见他与纾容耳语几句,心下疑惑,又差人去将纾容叫了过来。
彼时纾容端着托盘,恭敬立在她身边,没有分毫异样。
苏青禾问,「钰儿与你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