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
安然与天道对视一眼,朝门外说:「赵姨,您进来吧。」
赵落苏只身一人,裹着狐大裘,依旧是光彩照人。
看见安然,她疾步走到床边,摸着安然的脸,满目心疼,「这才几个月,怎么就憔悴成这般样子?」
「有吗?」安然稳着身子由她摸,「我早上才照过镜子,不过是看上去有些疲惫罢了。」
她握住赵落苏的手,「赵姨不必过于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赵落苏幽幽叹气。
她坐到床边,「再过几个月,这宫里恐怕就要变天了。」
安然立马竖起了她的耳朵,「什么变天呀?」
赵落苏艳丽的眉眼间难得流露出一丝忧心来。
那是连她自己也不曾发觉的迷茫和担忧。
安然拉过赵落苏的手,「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不管她如何追问,赵落苏都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你就待着好好养病,别的什么也不要管。」
她站起来就要离开,末了好像想到什么,「小然,之前赵姨送你的匕首,记得一定要贴身携带。」
侧殿,姬清晗在烛光下凝神细看手中纸条。
忍冬站在百川旁边,看他面色
如常,「一切都还顺利吧?」
「嗯。」他把纸条揉成团丢进炭火里,拿铁夹子拨弄了两下。
「那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回国呀?」她兴奋地问。
姬清晗放下夹子,接过百川的帕子擦擦手,清清冷冷地瞥忍冬一眼,没说话。
忍冬对他的这个眼神无比熟悉,识时务地合上了嘴巴。
他把帕子丢回给百川,坐到一边,「蜜饯,她吃完了么?」
「哦对。」忍冬一经提醒便想了起来,「今天郡主还在担心吃完后就没了呢。」
「百川。」姬清晗叫。
百川熟门熟路地到一旁拿出一个盒子给忍冬。
忍冬看看里面色泽光鲜味道诱人的果脯,一看便是被精心调制出来的。
她实在好奇,「八皇子,你这么关心她,为什么不去看她?」
姬清晗只看着炭火,目光悠远,一动不动。
忍冬知道姬清晗对珞安然的事情一向宽容得很,眼珠子转了转,故意说:「你不说,那我只好去问郡主了。」
她作势就要离开。
身后姬清晗嗓音传来,「我去了,她便能确定了。」
不带任何她能辨认出来的情绪。
含义太过复杂,忍冬没听明白,「确定什么?」
姬清晗却不愿再多说,「百川。」
百川应声而动,「小言,主子乏了,咱走吧。」
忍冬立在原地不肯走,咋滴,她什么都不能知道?
百川又不好对她动粗,只能戳戳她的肩膀,「走吧~」
话里带上了隐隐的恳求。
忍冬抖落了下肩膀,看他就差开口求她了,才勉为其难地走出去。
百川随着一起出来,顺手小心地把门带上。
忍冬往远处走了走,见他跟上来,才问,「八皇子打算什么时候走?」
「这······」百川为难地看着她。
忍冬跺脚,「消息也有我传递的份,我还不能知道一下吗?」
「你们就连新进来的暗哨是谁都瞒着我,我就这么不让你们信任吗?」
「你别瞎想。」百川更为难了,「主子有他自己的考虑。」
忍冬低下头去,袖子往脸上擦了擦,再望向百川,「你真的不愿意告诉我吗?」
她双目盈盈,汪着泪水,欲落不落,霎是可怜。
百川感觉自己没办法思考了,他多看忍冬一眼,心里都有两个小人在互相撕扯。
忍冬扭过头去,呜呜哭出了声。
幽幽的哭咽声传入他耳里,让他整个人都像是被带钩子的网套着一样,又痒又痛又难受。
他一咬牙,转过身,「估摸着两三个月以后吧。」
身后的哭泣声一下便停了。
忍冬惊讶地扒住他的胳膊,「这么快?」
她自言自语,「原以为他怎么着都要个一年多,现下竟然连一年都不到。」
话一旦开了头,再说也就没那么难了。
百川道,「主子原来是计划着要一年之后再走,这样也稳妥些,可不知道为什么,几个月前他便加快了一切安排,好像是急着要离开。」
「不过你放心,我还会留一段时间。」
「那。」忍冬着急道,「他走了得把络子还你啊。」
百川没想到兜来兜去,她最关心的是这个,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主子他是单相思,你就多体谅体谅吧。」
忍冬想想也有当初自己话太多造的孽,跟百川叹息一番,挥挥手回了房间。
眨眼便到了一年末尾,宫内热闹繁华,童华殿也处处透着红火喜庆的气息。
「郡主,除夕夜宴您去吗?」念秋问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