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禾笑容不变,将包子一分为二,捏下一小块皮塞进嘴里细细咀嚼。
顾辰钰也是处变不惊,淡然地执起筷子,将饼递到嘴边。
皇帝怒气冲冲地走进殿里,身后跟着想拦又拦不了只能干着急的纾容。
他本就在气头上,看见苏青禾与顾辰钰母子二人视他为无物,安然进食,更是怒火中烧,“大胆,看见朕还不行礼!”
纾容“扑通”一下双膝跪地,头径直磕在地面上。
苏青禾处之泰然,如平常那般抬手一挥,“皇上饿了,再多添副碗筷。”
“是。”纾容起身,匆匆退下。
皇帝拉长了脸,脚下生风,不过几个眨眼就走到她面前。
他一把掐住苏青禾的脖颈,“你再不给她解毒,信不信朕即刻就废了你的后位!”
苏青禾也不挣扎,脸不红气不喘,不闪不避直视皇帝,红唇嘲讽勾起,“你废啊,真当我愿意做这个皇后?”
她伸手,握上皇帝的手腕,“有本事,就冲冠一怒为红颜,把我废了。”
“那我还佩服你有种。”
皇帝额角青筋爆出,“你真以为朕不敢对你做什么吗?”
他扬起另一只手就要朝她扇去,却在半空中被拦下。
顺着手望去,顾辰钰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牢牢抓住了他的胳膊。
皇帝一甩,却甩不开,还隐隐有了痛意,大怒,“不肖子,你胆敢忤逆朕?”
“父皇。”顾辰钰松开手,一撩衣摆,单膝跪地,“请恕儿臣冒犯,儿臣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母后受伤。”
被他这么一搅和,皇帝也歇了打人的心思,更重要的是,他的手方才被抓得痛极。
活动活动手腕,皇帝看着跪在地上低眉顺眼不设防的顾辰钰,眼珠子一转,抬脚就朝他心窝子踹去。
这一脚踹得实打实,顾辰钰仰面倒在地上,原来红润的脸刷白。
“钰儿!”
面对皇帝毫不畏惧的苏青禾对着自己的儿子却是心疼不已,她起身就要去扶。
“母后不必过来。”顾辰钰虚着嗓子道,“这是儿臣应当受着的。”
冷汗从额间冒出,他爬起来,低低咳嗽几声。
皇帝犹不解气,又毫无保留地踹了一脚。
顾辰钰再次倒在地上。
苏青禾跑过去,将顾辰钰抱在怀里,心痛万分。
“你对我也便罢了。”她红着眼眶,“可钰儿是你的亲骨肉啊,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看着失去平静的苏青禾,皇帝终于觉得自己掰回了一成,他冷笑一声,“朕的亲骨肉是明儿。”
“至于他。”皇帝神情冷酷,每个字冰冷又无情,“从你肚子里爬出来,就是个错误。”
他一甩宽大的袖子,居高临下,“你若三日之内不将她的毒解掉,便到牢里见你的儿子去吧。”
威胁完以后,他得意地走出了凤栖宫。
门口纾容端着碗筷,闪到一边瑟瑟发抖。
待看到皇帝背影远去,她慌张地将托盘放到地上,“皇后娘娘,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而宫里的两人,看着纾容跑走,都笑了。
苏青禾一反先前的委屈,笑得不屑一顾,“他竟不知道自己现在有踹你的底气都是谁给的?”
“若不是这些年本宫与赵落苏一暗一明帮衬着,他以为他这位置还坐得稳吗?”
顾辰钰坐到凳子上,颇有闲情逸致地拿起汤匙。
喝一口粥,尚有余热。
苏青禾缓缓道,“原先本宫顾念着几分夫妻情谊,如今他这般狠心绝情,本宫若再心软,便是对不住钰儿你今日遭受的这些。”
顾辰钰慢条斯理地将整碗粥喝完,才顺从地说:“儿臣全听母后的意思。”
安然后半夜醒过来后就再也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她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从木架上拉下衣服穿上,她闷闷不乐。
本来以为接下来不用再跟顾辰钰有纠葛了,没想到她还是要主动凑上去。
念秋正忙着监督小宫女小太监们扫洒,就听到寝殿那边传来动静,她扭头见安然穿戴整齐跨出房门,忙迎了上去,“郡主,时辰还早,您怎么起来了?”
安然随口回,“睡够了。”
念秋又道,“奴婢这就去传早膳。”
“不必。”安然朝外走去。
“郡主。”眼看安然又要一声不吭地走掉,念秋叫住她,“您要去哪儿?”
安然寻思着说了也没事,便坦然告知,“本郡主去趟皇子所,很快就回来。”
身后忍冬刚刚出门,没睡醒地揉着眼睛走上前来,看到安然远去的背影,“那是郡主吗?”
念秋点头,“郡主要去皇子所。”
脑子还是团浆糊的忍冬傻傻地问,“郡主去皇子所干嘛?”
换来念秋无语的一个白眼。
“没话跟你讲。”她扭头走开。
忍冬清醒过来,心里咯噔一下,“哦,郡主是去找三皇子的。”
她跟在念秋后头,被念秋嫌弃地打发去小厨房看姬清晗的早膳。
折腾了好一会儿,忍冬挎着食盒敲开侧殿的门。
姬清晗见是她,稍显温柔与期待的神情猝然消失。
“有劳。”他接过食盒就要关门。
忍冬被他这转变触动,想想安然一大早出去的举动,心里不禁为姬清晗拘了一把同情的泪水。
姬清晗这是真的把珞安然放心上了。
电光石火间,她扒拉住门的两侧,“等等。”
姬清晗看向她,用眼神询问。
忍冬心念一动,不自觉地劝道,“你别陷太深啊,郡主心里真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