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色的外袍,雪白的内衬,腰带发带一应俱全,不是“燕双飞”也不是“鸳鸯戏水”,不是宫装也不是纱裙,是正儿八经的男子衣裳。
姬清晗捏着衣服的手微微颤抖,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过一瞬他又警惕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珞安然又想对他做什么?
安然看姬清晗戒备地抱着衣服,跟只受惊的小鹿似的,好笑地解释,“再过两日就是本郡主的生辰,本郡主高兴,想偷偷带少君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和乐山。”
安然原想说到这就可以了,瞥见姬清晗紧张兮兮的样子,又想逗逗他了。
“想知道本郡主要做什么吗?”
她一只手抵在桌边,半个身子凑近姬清晗,故意拉长了调子。
“本郡主,要跟少君,求,姻,缘~~~”
姬清晗狐疑警惕的神色裂成两半,露出浓重的屈辱与恨意来。
这个女人,竟然在强迫他穿了几十天女装后还拿婚姻大事来戏弄他。
实在是可恨至极!
安然才不管姬清晗心里在想什么,“我们夜里出发,少君若不愿意,那本郡主还是亲自服侍少君女装。”
她说着故意要抽走姬清晗怀里的衣服。
姬清晗颠颠地后退一步,紧紧护住,“谁说我不愿意了。”
他咬着牙说:“你给我等着。”
等到他能解脱的那一天,他定让她解脱不能。
安然笑靥如花,“好,本郡主等着少君。”
两人从偏门出去时,一辆马车已经静静停着。
安然先扶着姬清晗上了马车,待她弯腰进入车厢,便见姬清晗整个人贴着木壁,恨不得离她三尺远。
天道在另一头,亲昵地蹿进她怀里。
马车行驶一会儿,姬清晗观察安然除了撸猫外没有别的举动,放松了一点,不由生出些好奇心来,“你出去还要带只猫?”
安然闭目假寐,“少君还是管好自己吧。”
姬清晗气嘟嘟地转过头去,他脑子抽了么,做什么要去跟这个女人搭话。
他也要休息会,这段日子被这个恶女人折磨得寝食难安,都没怎么睡好。
不知过了多久,姬清晗半梦半醒间身子猛然一震,头狠狠磕到了木壁上。
车夫凄厉的叫声传来,马匹受惊嘶鸣,横冲直撞,晃得整个车身都不稳了。
他一下子就清醒了,抬眸环视车厢,空空荡荡,只余白猫。
掀开帘子,车夫半边身子都在流血,安然正甩鞭击退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衣人。
安然瞥见姬清晗,大吼,“你出来干什么?躲回去!”
她一鞭子甩出去,一个黑衣人惨叫着捂脸跌落。
姬清晗抿唇,安静坐回原位。
小窗的帘子处扒上一只血糊糊的手,他凑近了看,正对上黑衣人伸进来的头。
“你好。”姬清晗友好地勾唇。
一抹银光闪过,黑衣人瞪大双眼,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倒了下去。
看着姬清晗悠悠地拿手帕擦拭指尖银针,天道猫脸震惊。
“女鹅,他他他他会用针啊。”
“这个气运之子虽然体格不行,但他医毒双修哇。”
他就说,气运之子怎么可能弱到一无是处。
陆续有黑衣人想要爬进马车,都被姬清晗一一解决。
他闭着眼睛,只是稍稍抬手,银针便能精准击中他们的脖颈。
天道看他露的这一手,突然觉得安然这两个月内没被他用针扎死,真是奇迹。
姬清晗等了一会,见没有黑衣人敢爬进车来,便屈身掀开车帘。
安然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的黑衣人,对后面完全不设防。
要干掉她,这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他夹紧指尖,银针蓄势待发。
天道看姬清晗杀意腾腾的姿势,着急大叫,“女鹅危险!姬清晗要杀你!”
只可惜车轱辘声和鞭子声混在一起太过吵闹,安然压根没听见。
姬清晗皱眉,身后喵喵乱叫的猫让他心神不宁,他转过身去。
这只猫太聒噪了,先把它搞死吧。
天道被他凶狠的眼神吓得瑟瑟发抖,女鹅,他要悲壮牺牲了呜呜。
就在姬清晗要把银针刺向天道时,腰被一只手搂住,一股极大的力道将他带出车厢,温软的身子贴着他后背,天旋地转间,两人在草丛里滚了一圈。
安然拉着姬清晗的手腕跑了一会,将他和天道塞在大树后,“你在这里躲着。”
她说完就要离开,衣袖却被扯住。
“你要去引开他们?”姬清晗意味不明地问。
安然不假思索,“不然呢?就你这小身子板,咱俩在一起谁也跑不了。”
看他低垂着头,跟个脆弱无助的小孩子似的,她难得多了一分耐心。
“乖乖待着别动,等我解决完他们就回来。”
姬清晗愣愣地望着安然远去的背影,银针刺破掌心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