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洛之思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洛之忆的脑海里，“那小子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你着什么急。”
洛之忆就当做没听到。
“……”洛之思的灵魂体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杀气，目光扫描着面前这几个追兵，像是在看一群死人。
在洛之忆的加速下，很快，逃跑的男子就发现了他，对方一开始还以为洛之忆和追兵是一伙的，却并没有改变方向，显然是准备放手一搏了。
“快跑，我帮你拦住他们。”为了防止对方用仅剩的一只手和没有子弹的手枪，跟自己做殊死搏斗，洛之忆率先出声。
且不说对方是否相信，反正只要洛之忆不拦着他，他也犯不着跟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拼命。
一个脸上带疤，长得就对不起世界人民的光头，明显与周围的几人区别开来，手里拿着一把冷兵器时代的精良武器——倭刀。
很显然，那个华夏军人的手臂就是被这人砍下来的。
“这年头还有人用这个？”洛之忆讶然道，“难不成任务失败了他还会剖腹吗？”
追兵之中唯一一个没穿黑色紧身衣的女人很显然是这帮人的头，浑身散发着王八之气，一边掏出枪来指着洛之忆，一边媚眼如丝地勾引着这个小白脸，“别小看阿亮，否则你绝对要倒霉。这位兄弟，我看你们也不是官家的人，就不要管别人的事，小女子事后必有重谢。”
倒不是丽子怕了对方，只是她现在的首要目标是夺回资料，而不是在别人的国家里杀多少人——她不喜欢杀人，真的。
“既然如此，你们也别追了，”洛之忆嗓音魅惑地缓缓开口，像是主人家邀请客人喝杯茶，“大家都挺累的，不如坐下来歇会儿。”
除了丽子和那个外号阿亮的家伙，其他几人眼中的杀意的斗志，都在这句话的影响下如汤化雪地消散殆尽，甚至有人扔下了手里的枪，当场席地而坐，长舒一口气。
女人的披肩长发被她用一根黑色的头绳胡乱扎在脑后，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一丝，迷惑。
“啊——”光头屠夫怪叫着冲过来，血丝在瞳孔周围一根根显现，手中的倭刀甚至劈出了爆破声。
洛之忆略带惊讶地望着这两人——居然有人不受到他声音的影响，而且一次就遇到了两个，看来对方也不是泛泛之辈。
一记简单的劈砍，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洛之忆可不打算拿着把剑去和刀对砍。
身形敏捷地瞬间平移5米，洛之忆开始调用真正的灵魂力，女人艰难地挣扎着勉强开了几枪，却都射在密林里不见了踪影，同时在洛之忆的命令和影响下渐渐失去警惕心和行动力，而光头却丝毫不受影响，甚至迸发出更加强烈的杀意，红着一对兔子眼再次冲杀过来。
洛之忆握紧了手里的剑，嘴角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他发现，光头的灵魂正因为反抗他而受到不可逆转的巨大损伤，大脑负责自主意识的神经细胞也在大批死亡，但是对方身上的杀意，却在翻倍地上涨。
洛之忆忽然感觉自己像是某个大型游戏里面的角色，然后因为缺德的游戏开发者，困在了神马神域里，以至于在自己不愿意的情况下，也必须继续去战斗。
碳基生物的肉搏战，洛之思并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洛之忆练武走的是轻和巧的路子，因此只是迅捷地躲闪为主，迂回的攻击为辅。对方的灵魂已经在洛之忆的摧毁下大部分溃散，大脑细胞前赴后继地牺牲，身体却仍旧在机械地砍杀着，只是动作变得僵化迟钝。
至于对方大脑里的电子芯片，洛之忆早就发现了，但是，他现在的灵魂级别还太低，攻击不了没有灵魂的非生命体，自然也就只有走物理破坏的路子。
一剑刺到对方的心脏并将剑趁机旋转了一把，对方的身体终于无法在做出攻击，瘫软下去。
看到身上的黑色雨衣溅到了不少血液，洛之忆皱了皱眉，“所以说，我最讨厌肉搏战。”
“小心！”洛之思突然喊道。
同时洛之忆的神识察觉到，光头的灵魂溃散的瞬间，似乎释放出了什么，危险的感觉从洛之忆的灵魂中迸发出来，使得洛之忆下意识地先将洛之思的灵魂体瞬移出50米，自己也随之闪开了一米左右。
这也是洛之忆是身体主灵魂的缘故，能够随时控制住作为附属灵魂的洛之思。
身体本来就比灵魂体反应慢半拍，洛之忆先顾着洛之思了，自然就更慢。通常情况下，洛之忆并不会顾到洛之思的，因为普通的物理攻击无法伤害到灵魂体，只是这一次不同，洛之忆本能地感觉到这一次的危险是专门冲着灵魂体来的。
整个过程甚至不到一秒的时间，尽管洛之忆没有被任何子弹匕首之类的东西伤到——那些东西，自然也不可能偷袭到灵魂体进化成熟、拥有神识的他——但洛之忆感觉到了不舒服，一块类似于灵魂碎片的不明物，瞬间融合到他的灵魂体之中，尽管肉眼不可见，洛之忆的灵魂却能够“看”到，这团碎片，是暗红色的，像干涸的血迹，却是半透明的，透着一股妖异。
不是洛之忆以貌取人，这种颜色的玩意儿，洛之忆真心不认为它会是什么好东西。
洛之忆还没有来得及控制住这块黑色碎片，碎片就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迅速移动到洛之忆灵魂体的“双眼”位置，洛之忆眼前瞬间黑了一下，就连神识都受到了影响，暂时无法使用。
好在洛之忆在立刻用灵魂力把这块碎片包裹并压制住，还有洛之思前来帮忙，洛之忆才恢复视力，却怎么也不能把这块碎片弄走或者消灭。
洛之忆知道自己灵魂体的眼睛变成了暗红色——那块碎片的颜色。但是洛之思却看到了更多，包括刚才碎片还没有被压制住的时候，洛之忆肉体的瞳孔，也隐隐泛着血红色的妖异光芒。
“别费力气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去再想想办法。”
洛之思沉默了半晌，“等一下。”
“我知道，我来做，这一次我来，你别动手。”
但是，洛之思从来都不是好说话的人，用倔驴来形容他，只会侮辱他的固执程度。
“不行。”洛之忆斩钉截铁，目光扫向几个低等灵魂生物，随即切断了洛之忆和他之间的灵魂联系。
洛之忆知道，情绪对于灵魂体的影响，远超对普通肉体的影响，洛之思就是如此，尤其是他与自己不同，连一具正经的皮囊都没有。
愤怒。
极度的愤怒。
这种负面的、具有攻击性的情绪，被一个等级比洛之忆还高的灵魂进化体爆发出来，影响自然不同于普通人的愤怒。虽没有君子一怒，流血千里那么夸张，却也可以称得上真正的——思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洛之思灵魂体从无色透明，逐渐变得凝实而若隐若现，随手抛出的灵魂力形成仿若实质的透明丝网，同时罩向所有敌人的灵魂。
几个丝网同时开始缓慢的收紧，逐渐将几人的灵魂切割成无数碎屑，每个人的脸和身体，都因为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变形，甚至有人自己折断了自己的手脚或着脖子，却依然没有一个人死去——
简单地说，这些人的灵魂都在接受一种酷刑，这酷刑有着悠久的历史，臭名昭著，官方叫“凌迟”，形容词可以用“千刀万剐”，用来骂人可以说成“挨千刀儿的”。
到目前为止，几千年的人类文明史之中，从来还没有一个人，或者说任何一个地球上的生物，受到过这种程度的痛苦折磨。
但如果真的有十八层地狱的话，阎王估计不会介意在第十八层设置这么一处刑场。
没有人能够发出声音，洛之忆却能够清楚地听到，他们的灵魂所发出的凄厉尖叫。
“别，”洛之忆灵魂的声音淡然一如往常，“停手吧。”
洛之思没有回答。
“停手。”
“停手吧。”
“他们还不值得你这么做。”洛之忆闭上眼睛，溢出的眼泪挂在纤长的睫毛上，如同沉睡在叶尖的晨露。
“不值。”
几秒钟之后，洛之忆听到了几人灵魂破碎的声音。
洛之思的身体重新变得只能被洛之忆看到。
“我休息一会儿。”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睡吧。”洛之忆重新睁开眼睛，走向刚才那个被追杀的受伤者，“之后交给我就好了。”
得让洛之思这白痴休息一会儿。
毕竟，凌迟他人灵魂的代价就是，承受同等程度的痛苦，这一次，是六人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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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的男子倒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面，大量的失血让对方濒临死亡。
洛之忆左手拿着对方的断臂，右手掏出怀里的针线、纱布、手电和雨伞等等。
十分钟之后。
洛之忆掏出对方放在口袋里的SD卡，对着右臂上缠着厚厚纱布的男子询问道，“连断掉的神经都给你接好了，收点儿治疗费没关系吧？”
对方没有反应。
当然，如果现在对方突然睁开眼睛，说句“没关系”，他洛之忆也不可能仍旧这么淡定了。
“你的队友来救你了。”
神识看到远处几个同样穿着迷彩服的男子迅速靠近，洛之忆也不再耽搁，把那个不知道和多少人命有关的，酷似蚊香片的塑料片塞到口袋里，向着相反的方向快速离开。
开学第一周，所有的课都是试听，洛之忆的课是选修课，如果听课的人太少，肯定要被取消掉。不过洛之忆不怎么担心——反正只要讲得足够好，不可能没人听的。
下午六点半，上课铃准时响起，是贝多芬《英雄》交响曲的第一乐章片段。
洛之忆两手空空，优哉游哉地踩着铃声走到教室门口，一个男生兔子似的从他身旁窜过去。
洛之忆淡笑着促狭道，“别着急，老师还没进教室呢。”
“啊？哦，太好了。”男生闻言，竟然当真长舒口气，不再一门心思往前冲，脚步随之放缓。
因为预选的时候选他的课的人很多，学校把他的课改在了一间大教室。洛之忆进去一看，居然阵势不小，所有的座位都坐满了不说，后面居然还有人加座。唯一让洛之忆有些无语的是，其中女生明显占了多数。
如果说这些人都是被那些细胞膜、细胞核，dna和染色体所吸引，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相信。
洛之忆站在讲桌旁边，好整以暇地瞧着那个和他一起进来的男生走到他的同学给他占的好位置——第一排，正中间。
“好了，开始上课吧。”洛之忆等“兔子”坐好，走到讲台后面，淡笑着说。
“哎？”方才的男生嘴角有点儿抽搐，心说，这位不是刚才告诉他老师还没来的那位吗？
“我叫洛之忆，你们在选课系统上也看到了，”洛之忆拈起一根粉笔，回转身，用疑似柳体，却更加清冷的行书，在黑板上写下“洛之忆”三个大字，“在接下来的一个学期时间里——如果你们正选的时候不退课——我就是你们这门课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