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碧荷听了,假装回头找人,看了看那个师兄,低声叹气,“如果他喜欢我就好了,长得不错,家里环境又好,简直是乘龙快婿。”
自从告诉何亭亭,她有钻营的一面,她就再也不掩饰自己了。
何亭亭长得好,家境好,如果想鄙视她,是不用掩饰的,现在何亭亭没有鄙视她,反而理解她,她就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展现自我的窗口。
何亭亭不理解方碧荷这种条件达到就喜欢的逻辑,但是她觉得千人千面,便没有说什么纠正方碧荷的逻辑。
到了教室,何亭亭知道刘君酌不会来,因此就和方碧荷坐在第一排。
上课了,老师讲课,一边讲一边拓展,不知怎么谈到民主和自由,就变得异常激动起来。
何亭亭微微皱了皱眉,有点不满意这个老师。
作为一个老师,跟三观还没有正确形成的学生谈及政治,而且偏向性明显,实在不是个好老师。
而且,什么时候,这种民主自由的浪潮,连老师也被卷入其中了?
何亭亭微微垂下头来,开始走神。
走着走着,忽然听得班上喧闹起来,同时感觉到坐在身旁的方碧荷不断用手捅她。
何亭亭回过神来,才现所有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她左右看看,又抬头看向讲台上的教授,见那个教授正看着自己,脸上带着批判和鄙视,不由得有点莫名其妙。
所以,到底生了什么事?
“没错,我说的就是你,何亭亭同学,作为一个中文系的学生,我想你读过不少各国的革命史吧?怎么轮到自己身上了,竟然就如此麻木呢?莫非,你就是鲁迅先生笔下那些麻木的中国人?”
何亭亭听到这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教授疯了吗?竟然公然在班上这样批评他,并大肆带入他自己的政治思想。
见教授不说话,而是等着自己说,何亭亭愤而起立,“我是不是麻木的中国人轮不到老师你来指责,但是我肯定知道,你绝对不是一个好老师。我想期末对教师进行测评,我会慎重填写对你的评语。”
轰――
整个教室轰动起来了,如同沸腾了的油锅,响声巨大,喧闹不休。
班上所有同学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何亭亭竟然会公然反驳教授的话,还说得极其不好听,而且,最后那一句,是威胁吧?
“天哪,听说她来头很大,我现在相信了。没有来头,她敢这样顶撞教授吗?”
“我也信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学生。”
“嘿嘿,你们不是漫谈民主和自由么,现在何亭亭以一个平等的身份对教授,怎么又被你们指责啦?到底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自由民主?”
“就是啊,教授公然侮辱何亭亭在先,何亭亭投桃报李有何不可?”
“哼,说得那么好听,不就是个唯利是图的花瓶么?皮囊是长得好看,可是灵魂却污秽不堪。”
什么声音都有,教室里闹哄哄的,乱成了一团。
何亭亭懒得理会那些诋毁的声音,明亮的目光直视着已经恼羞成怒,直抽抽的教授。
“你、你这个学生真是开创了学生的先河了,你没有一点学生应有的样子,没有一点学文学女生的清高,你唯利是图,一身铜臭味。”教授抖着手,指着何亭亭气愤地说道。
何亭亭不喜欢和人斗嘴皮子,可是此刻已经和教授撕破脸了,又不愿意听他诋毁自己,便决意要气他一顿,她脑子飞转,很快笑道,
“我这学生算什么啊,老师你太大惊小怪了,想来没有听过我们这边的警世歌剧吧?那些学生才厉害呢,什么人之初,初之人,先生着错老婆裙,老婆着错先生裤……”
她还没有说完,班上许多本地的学生就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都是八十年代初的粤语歌剧,在缺少电视机的岁月里,十分流行,班上的粤省学生,十有是听过的。
外地学生没有听过的,都厌恶地皱起眉头来,觉得何亭亭这人长得这么好,谈吐却如此恶俗,简直白瞎了一张好脸。
至于外国文学的教授,他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捂住心脏直喘气。
这时班长站起来,黑着脸看向何亭亭,“何亭亭同学,教授只是和你交流意见,你就说这么多不尊师重道的话,未免太过了吧?请你不要忘了,我们学文学的,身上得有股魏晋风骨。你即使做不到,也该闭嘴。”
“何亭亭,我看错你了。”才子朱彬叹口气,用惋惜的目光看向何亭亭。
“何止看错啊?她一点文学院学生的自觉都没有,出口粗俗得要死,我简直不愿意相信她竟然是文学院的!”又有同学站起来斥道。
“不但粗俗,还势利,唯利是图……”
“我想到我们美丽的唐诗宋词被她念出来,就觉得天都要塌了。”
有班长和才子朱彬带头,许多厌恶何亭亭谈吐粗鲁的人都站起来,纷纷指责何亭亭。
只是一瞬间,何亭亭就变成了万夫所指。
砰――
正当众人吵嚷间,教室里突然响起一声巨响。
像按了暂停键,所有声音都停住了,半晌大家反应过来,纷纷将视线看向声音传来处。
何亭亭也吃惊,想知道到底是哪位这样拍桌子的。
当她回头,看到那个一直偷偷追着自己的师兄,顿时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