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中的李尔德被这越发升温的燥热所扰醒,随即挪了挪身体,只感觉脖颈手臂越发地酸痛,难受的僵硬感进一步将李尔德唤醒,其缓缓地将埋在手臂中的头缓缓抬起,由于眼球一直处于压迫状态,所以其刚睁开的时候视物很是模糊。
但很快,李尔德看清父亲正半卧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目光满是慈爱。
“醒了?”皮姆轻声道。
李尔德颇为僵硬地点了点头,虽然他想说些什么,不过干涸的喉咙却发出沙哑的呜呜声,皮姆用手指了指一旁道:“刚刚送来的早餐,你也吃一些吧。”
李尔德侧目,但见在床头小桌上放置着几样茶点食物,看样子好似有人知道李尔德在这里过夜,食物量都增大了很多。
李尔德先是端起杯子,将其中的水一饮而尽,甘甜清澈的水瞬间滋润了李尔德的整个人,其很快便恢复了精神状态。
“什么时候过来的?夜里?”皮姆问道。
李尔德点了点头。
“我来的时候,您已经睡了,我本来想坐一会儿就走的,不想竟然...睡着了。”
皮姆笑道:“最近这段时间你真的是太累了。”
“还好。”李尔德摇了摇头。
皮姆的脸上泛出几抹苦涩道:“陪伴自己孩子入睡本应该是一名父亲的责任,不想在我们父子这里却调了过来。”
李尔德拍了拍父亲的手掌道:“您不要这么想,这真的没有什么。”皮姆苦笑这咬了咬嘴唇,随后怅然一声道:“吃些东西吧孩子,不要让我太过挂念。”李尔德答应一声,开始吃手边的糕点。
待李尔德吃下两块糕饼后,皮姆开口道:“昨晚你来这里想来不会是什么心血来潮,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尔德闻言放缓了咀嚼的速度,沉吟片刻后其轻轻地点了点头。
皮姆想了想道:“见过祭祀了?”李尔德再度点了点头,无需再问,皮姆已大致猜到了其中的隐情,皮姆淡淡一笑道:“你还是太过急于了解真相了。”
李尔德将口中的食物完全咽下,随后道:“本来所有的事情并没有多少,只是您始终向我隐瞒,一点一滴地透露让我无法忍受,我虽然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不过我也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了,多么残酷不堪的现实我都能承受得了。”顿了顿,李尔德道:“况且,属于我们的时间已越来越少了。”
这里李尔德所表述的不仅是其与父亲皮姆之间的时间,更有亚特兰蒂斯遗族所拥有的越来越短的时间。
皮姆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无奈地叹息一声道:“你说的没错,我们的时间真的上是越来越少了...”
“所以说,父亲,你不要再对我有任何的隐瞒了!”李尔德说到这里情绪不由得有些激动起来,皮姆看着眼前的儿子,虽然说知子莫若父,但现在的皮姆的确有些不太了解眼前的这个儿子,毕竟在他的印象中上一次见到孩子的时候其还是一个个头不高的小顽童而已,转眼间的数年其已经成长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可靠少年。
然而,即便看上去如此可靠的少年,其真的能够承受所有的真相与一切吗?
李尔德热诚地看着父亲,目光中充满了希翼之情,而皮姆的眼中更多地充满了复杂与挣扎。父子二人就这样各有想法各持己见地相互对视良久,最终皮姆还是服输地“败下阵来”。
随手拭去李尔德嘴角处的糕点残渣,皮姆淡笑道:“好吧!好吧!我的确是应该相信你的,否则的话我也不应该将你千里迢迢地拉到这种危险之地。”
李尔德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感觉到这一刻自己终于得到了父亲的信任。
皮姆道:“想知道真相前,你先把东西吃饱了,只有吃饱肚子,才能面对一切困难嘛!”说罢皮姆继续道:“不是我吹牛,我年轻的时候饭量可要比你能吃多了,那个时候啊,哈哈,每天自己都感觉吃不饱一样呢!来,多吃一些吧!”
皮姆便如同一位寻常的唠叨父亲,在督促着孩子多吃一些东西,在父母的眼中,孩子永远都是长不大的。
...
待李尔德吃饱早餐,甚至独自都涨的圆滚滚的时候,皮姆才舒心下来对李尔德道:“我不知道你与祭祀昨晚都谈了些什么,不过想来你已经掌握了很多东西,就这样吧,你继续将你不知晓、不明白的地方问于我,我向你进一步进行解答。”李尔德点头同意,这样的方法的确有利于自己,可以使其更好地梳理脑中所掌握的信息与线索。
首先没有犹豫,李尔德率先向父亲发问了其最为关心的问题:“父亲!你的体内真的存在那个【力量】吗?”
皮姆对于这个问题早有意料,很平静地点了点头道:“没错。”
见到父亲承认,李尔德张了张嘴陷入默然,每一次其通过父亲或少女祭祀中的一方确认另外一方的消息时他都会产生这种无奈的绝望感。
实际上这两个人中还没有一个人对自己说过独立的消息言辞,显然其二人所言都并非谎言,而也正是二人的诚实,让李尔德感到无比地困苦与绝望,他已发现当其越发接触到真相的时候,其所面对绝望便越发严重,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要被这种绝望彻底“淹没”。
在得到肯定回答的同时,李尔德还想问下一个问题,但却迟迟没有将其说出口,皮姆看出了儿子的顾虑,随后笑道:“你是不是想问...现在的我从某种程度上说算不算是远古的‘神’?”
李尔德闻言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皮姆叹了口气道:“按照理论上讲...应该算是吧。”
随后皮姆笑了起来道:“是不是感觉有些滑稽,这个拥有着所谓‘神力’的老头子,到头来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掌控,垂垂之间只能依靠别人的救治来苟延残喘,这样的‘神’又算是哪门子的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