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彤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传送到了另外一处地方。
山间的清风轻抚在祝彤的脸上,微微拂动她红色的头发。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切,眼前的景象不由得让她只觉得愣神。
第一时间,祝彤便察觉到自己的身高似乎变矮了不少,先前修长白皙的手指仿佛也缩水不少,变成了一短短水灵的「小萝卜」。
她错愕地转过身,身后是一件做工精致的木质台架。台架的正中央卡着一只小木盆。
木盆之中装满了水,并在徐徐的微风中渐起片片波纹。
而在清澈的水面投射而出的倒影中,祝彤所见,却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孩,红色的头发在背后扎成两个小揪,有点婴儿肥的脸颊白里透红,模样看来甚是喜人可爱。
该死……
定睛看清的祝彤心里暗暗骂了一声,随后又转过身环顾四周。
此刻她正身居一栋以木板搭建成的住楼中,透过面前镂空花纹设计的护栏往前看去,便能看见四周几乎全都是相同构造的楼屋。
三角的房顶上铺满黑青色的瓦片,像是成熟向日葵上密集排布的团团葵花籽,红褐色的木块木板紧密的扣合在一起,在夕阳的照射照射下折射出醉人的殷红色。
偌大的村寨依山而建,沿着山体一路向下许远,才能够勉强看见几处其他的村庄。
远远地,祝彤也能够在铺满青石砖的小径上看到如拱门一般的村寨大门。
阳光照在大门之上的牌匾上,使得祝彤远远地能够在背面看到牌匾上镜像出来的文字——
「祝家寨」。
看清这几个字的瞬间,祝彤顿时只感觉一阵眩晕。
她回想起那头畸形的恶魔最后说的话,扬言要让自己「溺亡在痛苦的过往之中」。
祝彤的眉头微皱,脸上的表情旋即从愣神转而变得凝重且严肃。
这段记忆和画面对她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另外程度上一种难以忘怀的烙印。
即便在长大成人之后,她也总是会在夜里因为类似的噩梦惊醒。
这确实是她最为痛苦的回忆,而这座村寨也成为了她痛苦和噩梦的根源。
远处的太阳西山日暮,天边的云彩被染成橘色的火烧状。
她定睛看向远处的火烧云,仿佛那头畸形的恶魔正瞪着眼睛注视着自己。
这景象对祝彤来说熟悉到可怕,甚至但看着面前的景象,她就能判断出现眼前的一切所基于的时间。
绝对错不了。
这里就是十九年前的祝家寨。
看着这个时间,祝彤的精神即刻警觉起来。
根据太阳所在的方位,她旋即朝着村寨的南方看去。
果不其然,在偌大村寨的南部,坐落着一栋由石砖堆砌、与其他住楼截然不同的特殊建筑。
乌黑的瓦片屋顶下,单层的建筑看着三张门,中间为大,而左右两侧稍微显小,每块门板都刷成厚重的黑褐色。
三张门的正上方各自挂着一块牌匾,其中左右两侧的牌匾,若是从右往左读,便也能勉强认清上面写得是「光明磊落,如阳似火」。
而在中间大门的牌匾上,四个大字被精心以镀金的手段装饰,在夕阳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金光。
那里便是「祝氏祠堂」,也是祝家一族的族长与长老们平常议事和讨论的地方。
尽管已经过去十九年,祝彤关于祝家寨的记忆,已经有许多记不清了,但唯独现在的这一段,她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忘记。
如果猜得不错,再有一会,那个女人就会从祠堂
走出来。
事情比她预想中的要复杂得多。
这似乎并非是她最开始考虑到的噩梦或是幻境,尽管她现在对于现状拥有清晰的认知,面前的一切也都并没有崩解的迹象。
她目不转睛地紧盯着祠堂紧闭的大门。
天边的云朵缓缓移动,不多时已经盖过了远处的半截太阳,视野中的一切仿佛渐渐转阴。
也是在这时候,伴随着祠堂内闪现过一束橙红色的火光,最终,祠堂的大门终于从里面缓缓打开。
定睛看清的那一刻,祝彤不由得瞪大了自己眼睛。
从祠堂中走出来的,是在祝彤的记忆中最熟悉不过的女人。
女人的身上总着一条黑色长裙,上半身则是旗袍款式的半截上衣,一头鲜红的长发编织成一条麻花辫,过右肩低垂至身前。脖子和手腕上穿戴的银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走起路来,身上的银铃总会跟随着一步一响。
那女人便是祝千雁,也是祝彤在祝家寨时的生母。
举手投足间,祝千雁的全身上下仿佛都透露着一种贤淑知性的温柔气质,似是山间清爽的风。
但祝彤却并不这样认为,只是觉得或许人的外表和行事都具有迷惑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