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老郑面无表情的脸庞,散出来一种阴森感觉,我能感觉后方传来的两道灼热目光,投射在我后背,仿佛要将我透穿一般。』我强忍着没有回过头去,只是这个时候,心里突然多出来了一种不舍的感觉,那是除了对父母之外,一种对另一个人的不舍。那是一个女人,好像叫做刘菲。
直到走到老郑身边,我还是没有回头,看了老郑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向外走去。
身后老郑走路的脚步声响轻不可闻,但我知道他跟上了。
出了病房门之后我就径直向医院大门方向走去,快要走到一楼的时候,老郑在身后开口叫住了我,说道:“不交住院费了?”
我脚步悠地停了下来,转头悠悠看着他,问道:“你刚才那么长时间,没去交?”
“额,这个……”说起这个,老郑有些尴尬了起来,说道:“这不是一直在等你……”
“……”看着他,我脸色猛然就黑了下来,说道:“你刚才那么长时间,干嘛去了?”
老郑的脸色有些怪异,一震刚本来黝黑的脸庞憋成了酱紫色,看着我支支吾吾没有说话。
“怪不得会在门口被当成乞丐。”我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老郑一听这个就急了起来,就差浑身毛倒乍,眼睛直瞪地看着我。
“嗯咳,”我急忙干咳了一声,眼睛左右扫视了一下四周,疑惑地看向他,说:“我说什么,我有说什么吗?”
老郑黑着脸色看着我,问道:“还去不去交费了?”
“去,去。”我急忙说道,怎么把这个忘了,这是个大财主,这个时候可不能得罪。
带着老郑这个移动银行到了缴费处,看着数字屏幕上显示出来的那一大串数字,我眼睛被晃的不由有些晕。连收费处的漂亮女医生都不由地再次问我道:“小伙子,你确定要一次一年的吗?”
“要。”还没等我说话,老郑就在身后插嘴道。
医生有些惊奇地看了老郑一眼,没再说什么,手指敲动了一下,将一单票打了出来。
看着老郑眼睛眨也不眨地将卡里的一串天文数字划掉,我不由再次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一个住在乡村的老头哪来这么多钱。
不过看着落在我手里收费单那遗传确认的数字,我终于也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父母一年的住院费终于是确定下来了。
老郑交完费之后就没有再多耽搁,带着我想外赶去,黝黑的脸庞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好像谁欠了他二五八万似的。
我再次有些留恋地看了父母病房的方向一眼,那里,房门紧闭,刘菲的身影也再看不到。
“哎!”我暗自叹了一口气,终于狠了狠心,头也不回地跟着老郑的脚步走了出去。
在路边拦了一个出租车,没有过多的耽搁,就直奔机场而去,我看了一下时间,显示的是八点半,离飞机起飞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时间可以说是足够。
一路无话,到了机场以后,就是买票,登机,入舱,一连串的过程,老郑跟个大爷似的,黑着一张脸,什么都要我来做,累的我够呛。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一年的住院费再加一趟南洋之行的所有经费真不是白赚的。
时间定格在北京时间,九点五十八分。
机舱内空姐好听的提示音不断在提醒着,飞机将在两分钟后起飞,请大家系好座位上的安全带,将手机关机。机舱内人声嘈杂,热闹如集市,将空姐的声音都快淹没而去,我身后坐着的是两个五六岁的小孩,第一次坐飞机,稚嫩的童声与惊奇声不断在我耳边响起,本来心绪有些不好的我被吵得更是烦心。
我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老郑,已经头靠着椅背假寐了过去,干瘦的脑袋歪在一旁,黝黑的脸庞平静无波。这个时候的他少了几分平时的阴森气息,看起来像是一个极为普通不过的老人。
正在我仔细打量时,闭着眼睛的老郑忽然说了一句:“别瞎看,飞到南洋还有着一段时间,不如好好睡一觉。”
我微微撇了撇嘴,将头转了过去,紧紧安全带的同时,飞机忽然轻轻颤了一下。
我心里一叹,飞机要起飞了,即将离开这一片熟悉的家乡和土地,也说不出心里是一种什么感觉。我坐的是靠窗的位置,把头微微转了过去,飞机轻微颤动当中,窗外视线可及之处的脚下地面已经开始逐渐缩小了起来。晴朗的天空,洁白的白云,一片片,一朵朵,开始逐渐充斥在视线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