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正矩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有几分讽刺,又似有点幸灾乐祸,道:“皇上此刻龙体欠安,只怕没多少时间召见你。”
李如荼惊得失声道:“什么?他的头痛病开始犯了?”
韦正矩有点惊讶,可是很快便被得意之色掩去,“看来你在这山野之地还是很灵通的。”
李如荼脑中轰鸣,根本没有回话的能力了。皇帝莫非这一年要归隐宫中?据历史记载,他将朝政委托给武后之后,很快便变成传说中的窝囊废。
他斗败了么?
很快。在宫中的一切翻江倒海地回到她地脑中,皇帝痴狂的眼眸在她眼前闪烁不定,他现在可好?随之,她心里泛起一股内疚与怜悯之感。
韦正矩没有理会她的失神,唤了一早带着史大娘悄悄退出去的沈御医入内。
沈御医一听要打掉公主体内孩儿,惊得噗通跪下,连连磕头,“驸马这可使不得,寻常妇人此时下药必定重伤身子甚至……何况公主凤体早已少了调理,此般作法。只怕危及生命。”
韦正矩怒道:“你这御医是怎么当的?”
沈御医抬头看看李如荼悲戚着脸依旧挺立着背脊。心中一动,想了想,还是咬牙道:“在下年纪老迈。只怕当不起这俸禄。但是驸马在天下间如何寻觅,只怕也没有多少人敢动这个手。”
“你……”韦正矩五指怒张,再又半丝激动便要失手打碎跪在地上沈御医的天灵盖。
“我们回润州吧!”李如荼忙道,她不忍看向年老的沈御医,专注看韦正矩盛怒的脸。她再也没有皇帝撑腰。回去会面临何等境地她是知晓的,但是她只有这条路。
“你这般模样,怎能出现在众人面前?”
李如荼低下眼睑。藏起厌恶的情绪,轻轻道:“为何你今日这般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错了。你错在心中有了倭国那贼人,看不见我对你地一片痴心。你错在给任何人机会。却不肯给我机会。你错在……”
“够了!我知道你寻我何止千里,莫非你要说地就是这些吗?你不是答应等我吗?”李如荼扬起带雾眸子。嘴唇泛着惨白抿成一条线,压抑着浓重的屈辱感。
韦正矩一怔,似乎有一双小手轻轻拉了拉他的心,她悲伤地眼眸此刻忽闪忽闪地,似是有情又似伤心至极。
他伤害了她,伤害了一个自己曾经想要保护的人。
李如荼心中却如置身火海,煎熬疼痛,似乎还嗅到心脏被烧焦的味道。她什么都没有了,余沛容已经不在了,她不知道他是否脱险,但是再留在此处只会让面前这个挣扎在天使与魔鬼之间的男子,有机会杀掉自己心爱的男子。
如果这样,她必须要求尽快离开,不择手段。
也许在很久以前,她也曾经打算利用皇帝地“爱“,最后还是失败了。但是她仍是忠于自己的心,她不曾做过什么违心之事刻意的讨好谁。这一刻,她却感觉份外痛苦,她在利用一个男子去救另外一个男子,那种内疚与尊严地煎熬,让她难受百倍。
“我也是被迫,自从我被掳之后,我日夜都在等你,可是等了一个月两个月……你终是不来,我肚子渐渐鼓起来,我是那么的煎熬,再也无面目见你。如今,你真地来了,却如此看我。若是如此,便当作你我缘尽。孩儿是无辜的,你放了我吧!”
韦正矩屏住了呼吸,他目光紧紧盯着她地脸,仍是如此淡雅,多了几分憔悴,他冷硬的心渐渐化得迷惘。
“你生下这个孩子后,便送出公主府,不得过问,可答应?”
他软化了,李如荼心中一喜,面上幽怨不变,轻轻点头。
“我等回到润州,你要忘记那个倭国贼人,可行?”
“我本已忘记了他!”李如荼心中一痛,她真地能忘记鹤给她带来的伤害吗?
“你要与我真真正正成为夫妻,不得有他想,可好?”
李如荼闭上眼,点点头。
“唉……”韦正矩幽叹一声,对一直跪着的沈御医道:“你好好侍奉公主,我打点好便马上回府。”
很快,韦正矩已经安排出行,随从利索地备好干粮,跟众人解释韦公子是余娘子的表哥,好不容易碰见要带她到城里看大夫。众人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表哥”感到意外,不过在余娘子一力应和之下,加上对韦正矩的贵公子风度甚是仰慕,便信了,还信誓旦旦等余公子回来便把韦正矩留下的假宅址转告。
因为一时购置不了马车,李如荼坐上了热情的乡亲们赠与的牛车,看着两旁人家渐渐远去,史大娘与虎妞担忧的脸渐渐模糊了,原来是她的眼渐渐模糊了。
她以为她再也离不开余沛容,原来,为了他而离开他,她便可狠下心离去。
再见了,棋盘山。
余沛容,我们的三年之约,只怕要来生再赴。
她细细抚摸袖底手指上的红线,这半年的如诗如画生活已经结束了,或许是她生命里开得最灿烂的花,此刻正深深镂刻在她心底,足够她回味一生。
高宗委政于武后:
高宗苦于目眩头重,眼不能视物。百官奏事,有时便请武后决断。显庆五年(六六)十月,始将政事委任武后。此后武后的权力同皇帝一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