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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话 缘何相见不相思(1 / 2)

 庾夕没有生气的脸,每笔每画皆属上品,他走至窗前,举目凝望梨花随风纷绕,衣袂翻飞,真有种“冷艳金歇雪,余香乍入衣”的情调,唤了声“敏珠”。

“是,少主。”思忖半刻,敏珠道:“新城长公主贵为金枝玉叶,自幼受长孙皇后熏陶,熟读《女则》,知书达礼、贤淑温柔,虽非举世无双,却不失淑质英才。自驸马一事,长公主便忧心忡忡,决意追随,现已离京。我等对外称长公主劳神过度,需静养不便见客。月余以来,来探访者虽不多,毕竟皆是血脉至亲,必能揣摩出端倪。小姐需从此刻开始,谨记您便是新城长公主,谨严慎行,适时习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熟知宗室成员,以策应对。”

哦……原来是要地狱式训练,恶补一番,以免在新城的亲戚朋友面前露馅。

李如荼看敏珠对庾夕很是恭谨,也不唤他“大人”,直呼“少主”,定然是庾夕的贴身侍女,只是为何敏珠作为庾夕的人,又能熟知新城的所有习性呢?作为公主府官员,庾夕又是如何能从外府直入内院,深受新城的信任,把这个欺君死罪抗在身上呢?

李如荼想起冷面人在镜中首次见她公主装扮的表情,那是……喜欢么?她打了个冷战,真是可悲,下属觊觎公主,而且已为人妇。怪不得他阴阳怪气的,换自己喜欢的人跑去殉情,李如荼自问也当场沥血。

此时她看庾夕的眼神带点怜悯,“什么时候开始练习?”

庾夕始终没有看她,眼看拂晓,迎风不动。许久,直至李如荼双脚酸软,以为他不打算作答时,庾夕转身,仍是毫无暖色的笑,“就在此时。”天边一线溢开了朦胧妖艳的晨光,如坠落水中的嫣红花汁,浓烈,晕开。

庾夕逆光站于窗边,一丝不动,天地仿佛只剩下他的衣袂飘零,晨光紧紧勾勒出他的身影,却无法令他形同鬼魅的冷漠散去。

李如荼不觉看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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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这么辛苦就不贪财了。”李如荼口中叽叽咕咕,心中抱怨着,逃跑前经受这些磨难,当真是卧薪尝胆!

本以为凭自己现代地学习方法。深造中国古文化不是难事。怎知除了读懂对现代人来说深涩难懂地古文外。辨认古文字就让李如荼吃了瘪。琴棋不是最急地。新城宣称病倒了。绝不会有人让李如荼现场献技。只是书、画两艺。随时会被抓到马脚。最痛苦地是学习成为一个古代女子地标准道德。洗脑一般。她快被折磨成人格分裂了。

偶尔。她想起赵晴。如果是那个中国式才女来到这个世界。想必乐不思蜀。根本就不需要这么累。

每日八个时辰课程。卯时读《女则》及女四书。辰时临摹大家书法。巳时读天文历法。午时用膳兼培训礼仪。未时练剑舞活动筋骨。申时读古文诗集。酉时用膳加上皇室成员梳理。戌时最为轻松。由庾夕、敏珠轮流演奏古乐。不会弹也需根据写好地论述评点。有时候换作评点画卷。这样一天下来。李如荼根本没有机会探测环境。就是连思考地时间也挤不出丁点。每夜匆匆洗过便倒头大睡。每天四个时辰就是她唯一忘记自己快过劳死地美好时光。

如此过了十数天。李如荼本就不丰腴地身子迅速瘦了一圈。不过在杨贵妃还没出现地年代。她还没感受到巨大地压力。敏珠甚为满意。这才像是相思消尽药难闻。

日落。李如荼站在院子中。发上。肩上。沾满白色地梨花花瓣。

此时。庾夕坐于院子内地梨花树下。手指翻飞。怀抱琵琶。流泻琤崆之声。时而如女子笑靥如花。时而情丝起伏恨绵绵。绵延不绝。使人闻之欲泪。李如荼从不知宫、商、角、徵、羽。只是从没想过。男子弹琵琶地模样亦可如此好看。想必琴艺以臻化境。

曲子她没有听过,只是浓浓的思念,与恋人相隔不相思的怅然,被庾夕演绎得丝丝入扣,难道是他如今所想?满地梨花白,风吹碎月明。庾夕爱上公主一开始就是悲剧,敢爱不敢言更是悲哀。李如荼忘记了谁说过,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在你身边,而你并不知道我爱你。

梨花的花语是纯真的爱,一辈子的守侯分离,那么庾夕一早就准备为这位与自己七八分相似的公主伤心,甚至为她负上欺君死罪,在这个院子的角落梨花树下等她么?

李如荼突然想起哲理书内,苏轼流传后世的诗句,念将起来,“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

琴声赫然停止,他抬眼看她,却不是看她。

“公主,近日增益不少。”他又扬起那种没有灵魂的笑容。

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是苏轼在“琴声之辩”中所作的哲理诗,有人说“琴声在琴上”,有人说“琴声在弹琴人的手指头上”,苏轼却不苟同。如果说琴声在指头上,是主观唯心主义;如果说琴声在琴上,是机械唯物主义。琴与手指对于琴声都是不可或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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