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纪灵手中钢刀微微颤抖,几乎如乞求一般向陈震说道:“先生,请勿多言……”
“勿要多言?哼!”陈震铮铮傲然,面对纪灵情绪的极度不稳定,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任由纪灵的钢刀割破自己的脖颈,怒声大叫道:“想想也是,袁术虽对千万黎庶不仁,却对你等这些有眼无珠之人尽皆赏赐,纪将军府中美婢佳妾无数,早已沉沦温柔乡中,又怎能看到我南阳百姓之疮痍!”
“住口!”纪灵闻言一声暴喝,手中钢刀猛然转向,重重扫过陈震头颈,将陈震峨冠斩落。随后,纪灵收刀在手,猛然背向陈震怒喝道:“本将心意已决,不破轩辕山不归,还请先生执笔将此事告之主公!”
“哼!”陈震大怒而去,再不想与纪灵多说一句,但走至帐门前,仍忍不住表明决心:“我身为汉臣,被逼无奈才自污求全,为的什么你也知晓。别以为今夜你放过了我,就会令我心生感激!”
“快滚!”纪灵陡然一声大吼,猛然将钢刀插入地上,忍着巨大的愤怒向陈震吼道:“无论如何,你现在还是本将的从事,快去写完那封回信!”
陈震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帐篷,他当然没有什么心思给袁术回信。甚至,他此时一想到此事,就恨不得将袁术生吞活剥。但他毕竟是士族子弟,恪守儒家圣道,一屁股坐在茵毯上后,便开始收敛心情,尽量平息自己的怒气。
这时,帐篷中一人端着一方食碟上前,放在陈震的案几上:“先生,该用饭了。”
陈震看着食碟上的羊肉羹和胡饼,甚至还有一小壶酒,怒气一下又被撩拨起来,重重一拍案几:“有酒有肉,军中的伙食真的不错啊!可袁术那狗贼就没有看看,南阳的百姓都已易子而食!”
做完这一切,陈震才看清今日给他送饭的不是寻常的袁军侍卫,而是自己随身带来的一位医正,他记得这人的名字,不由有些抱歉地说道:“倒是让你见笑了,端木先生。”
这名端木先生是半年前来到他府中的,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一位江湖郎中,正巧陈震的正妻难产,被仆人病急乱求医拉入府中诊治。那时陈震对这位江湖郎中是很有些不屑,但又顾念爱妻性命,才在老爷子的断喝下,不顾儒家大防令其诊治。
之后的结果皆大欢喜,陈震非但保住了自己的爱妻性命,更得到麟儿降生。陈家以百金酬谢,端木正朔推辞不受,更得陈家尊敬。最后还是老爷子精明,令端木正朔在府中落脚,救治南阳百姓,由此才留住了这位神医。
此次虽军出征,陈家担忧陈震身体,便恳请端木正朔随行。纪灵得知陈震要带一医正随行,更是千肯万肯。毕竟,军中可是最需要医正的地方。
而今日,陈震见他刚才冷艳观瞧自己动怒时那一片默然,便陡然觉得端木正朔有所不同。想到端木正朔在军中也颇受爱戴,更不会给他端食过来,便立时警觉了起来:“端木先生,今日前来,可是有所指教?”
端木正朔微微侧了侧头,看到帐外无人之后,才露出了亮白的牙齿,从怀中掏出一物道:“指教不敢当,只是不知陈先生,可否认得此物?”
那是一块黄绦系着的一块令符,通体碧绿,边缘雕刻着云纹兽,甚为华丽。中间大大的一个篆体‘汉’字,似乎一下刺痛了陈震的眼睛。
“这,这是孝武帝当年赐予绣衣使者的令符?”
“不,这是当今天子赐予绣衣使者的令符!”端木正朔收起令符,微一正身,皇天汉室那滔天的威严肃杀竟是喷薄而出,霎时充盈整个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