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暄快步上前,想要将她扶住,但到了近前,却刹住了脚步,只道:“你感觉怎样?”
紫梅白了他一眼,嗔道:“你明知我的内伤还未复原,就来气我,是不是不想我好呀?”
“不不不,”罗暄不迭地道,“我……我只是――我就是想拜你为师,难道……难道你不肯收我?”
紫梅淡淡一笑:“我当然不会收你了,你的年纪比我都大,我怎么当你师父呀!”
罗暄道:“师徒之事并不以年龄……”
“好了,”紫梅摆摆手,道,“若是如此,我岂非就成了黑虎妖?你师父若是知道……”
罗暄道:“家师早在六年前就已不在人世,若非如此,我也不用欺身星月堡了。”
紫梅道:“那你为何要拜我为师?”
罗暄道:“你是幽冥主人,顾名思义,就是专为维护江湖安宁而存在,但你只是一个人,有时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我想跟你并肩作战,一起维护……”
紫梅忽然沉下脸,道:“我跟你说过几遍了,从此后,我绝不会再插手江湖之事。再说,碧阳神功并不适合男人修炼。”
罗暄心头一震,道:“不适合?”
紫梅道:“这套神功乃是我的师母王昭英所创,是一套女人所创的无上内功心法。本身并无招式,全凭运劲的法门上。这套神功虽是奥妙无穷威力巨大,但所产生的无形的纯阳之气是男儿之躯所承受不住的,女人丹田中的阴火正好压制住这股纯阳之气,所以并不适合男人修炼。男人至多能修炼到第五层,再练下去,轻则八脉俱毁,重者有性命之虞,这也是为何我的师父剑尊不会这套神功的缘由了,你还要学吗?”
罗暄怔怔地出了会神,道:“我还是要拜师!”
紫梅皱眉道:“为何?”
罗暄道:“我可以不学碧阳神功,但剑尊乃是武尊阶的高人,武技定然包罗万象,奥妙非凡,我若能学得一技,也足能扬名立万,再也不会庸庸碌碌……”
紫梅冷冷的插话道:“扬名立万就这么重要吗?”
罗暄抬眼看着她,她的眸子里噙着泪花,在她的眸子里,他看到了夸张到变形的自己的影像,忽然间似是体会到了紫梅的心情,但他的心情也不好过,他叹了口气:“因为我要成为顶天立地的豪杰,跟谢璧一样。”
紫梅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但却没有抽泣。
罗暄很想上前替她拭去泪渍,鼓了好几次勇气,终于还是站着不动,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是茫然无头绪。
很快,紫梅便止住了泪,淡然道:“我不会收你为徒的,你想成为武学大宗师,还是去找别人吧,我要回去了。”短短几句话,她竟似费力好大的力才挤出来的。
罗暄颤声道:“你……你这就要走?”
紫梅道:“是的,我要走了。”说完,她便起身朝房门走去。走到门前,她又回过身,说了一句:“我会记得你,因为你救了我一命,谢谢你!”
“我……不用……”罗暄脑中乱作一团,下意识要留住她,但却不知该怎样挽留。还未等他想妥当,紫梅早已推门出去,下了楼,出了这家客栈。
残阳如血!
紫梅独自站在大街上,站在落日下的一条长街上,暮云西风里,突然心头一阵说不出的凄凉。
天大地大,果真没有她能去的地方,到头来还得从起点再回到起点,心里更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浩劫,那说不出的疲惫感,直是快要散了架子似的。她无意识地回过头,便看见了客栈门外牵着一匹白马的罗暄。
紫梅蓦地心头一阵涌动,泪水险要夺眶而出。她偷偷拭去泪痕,朝罗暄招了招手。
罗暄当即快步过来,憨憨的一笑,便不再说什么。
紫梅道:“你是要送我一匹马吗?”
罗暄道:“是的,路途遥远,骑马总归省事些,呵呵。”
紫梅抿嘴一笑,道:“你……你还是想拜我为师?”
罗暄摇摇头,道:“能在你身边,何愁学不到神功,我为何要拜你为师。再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
紫梅扑哧一声笑了,掩口轻笑。
罗暄也笑了,道:“其实能……能一直保护姑娘,我也就不用学什么武功了。”
紫梅笑道:“你要保护我,当然更要学武功了。”
罗暄道:“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是……只要我能陪着……”说到这里抬眼看着紫梅,正好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之色,也就咧嘴憨憨的一笑,不再说下去了。他已无需说下去,因为紫梅明白他的意思。
紫梅抬手摸了摸马背,道:“只有一匹马,但我们是两个人,该怎么办?”
罗暄搔着后脑勺,赧然道:“我出来得很仓促,又怕你去的远了,就慌忙……”话还未完,紫梅咯咯一笑,翻身上马,得儿一声,那马便甩开四蹄,飞也似地向着前方驰去。
罗暄大叫:“去哪儿呀,等等我呀!”风中远远送来紫梅清脆的声音:“去无音山,你快追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