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微微叹了一口气,在他身边轻声唤着。
蓝元昼、蓝崇洲……现在连国师和将军也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觉得他就像是蓝府的老妈子,在给所有人擦屁股!
蓝广夫听着耳畔温柔的嗓音,在一瞬间睁开了眼眸,可当他看清眼前的副官,闪亮着的眼眸又马上黯淡了下去。
副官瞧着他的模样,便知道他是把自己认成二小姐了。
他摇了摇头。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待副官把蓝老夫人搬到床榻上去,他就一言不发的跟着副官走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副官打了一盆水给蓝广夫擦了擦脸,又瞧见了蓝广夫满是疮痍的手。
这双手原本就被火燎了,上面长满了水泡,可将军也不知为何,心血来潮,为了救那只小鸟,徒手爬上了树,让伤口处又戳进去了许多倒刺。
现在那双提着剑的手,溃烂化脓,看起来可怕极了。
副官找来了银针,将他满手的水泡戳破,又用随身的金疮药敷在他被火焰燎伤的地方,最后仔细拿绷带包扎好了。
而蓝广夫就呆呆的坐在书桌前,怔怔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几张信纸,任由他动作,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将军,您的手包扎好之后,您可就不能折腾了!”副官有些疲倦的告诫道。
蓝广夫却突然开口:“韫宜给我写了那么多信,我却看也不看,甚至没有给她回过一封信,她是不是很伤心?”
副官抿了抿嘴唇,不敢说话。
蓝广夫也没有理会副官是否回答,又继续自说自话:“她一定很难过。从前我在边疆,没空回信。可是现在我有时间了。”
准确来说,是没空给韫宜小姐回信。
将军给蓝府其他人的信,特别是婉茹小姐的,可是有着许多呢!
可副官只是默默低下头,不敢多说。
“韫宜给我写了一大箱子的信,满满的一大箱子!这就说明她的心里有我——藏在心里的痕迹又是如何能轻易抹去的呢?”
蓝广夫说着,内心又是一阵狂喜,像是终于找到了事情的解决办法。
“那我现在就给她回信!我现在就一份不落的回复她,她一定能想起从前!一定会开心夫!”
“于亮,你快点拿些宣纸和笔墨!”蓝广夫说完,又瞧着自己被捆成熊掌的双手,毫不犹豫的把副官刚刚绑好的绷带解掉了。
“这点小伤,没事,没事的。还是韫宜重要!”
大冤种于副官:……
于是蓝广夫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完全不见刚刚的失落。
他也不顾手指上溃烂的伤口和疲惫的身心,就趴在书桌上,瞪大了眼睛,一点一点给蓝韫宜写起了回信。
“于亮,你是知道我的,我最不爱读书,可我头一次动起笔,心里是这样快活!”
“于亮,‘乖巧’的乖怎么写?还有‘想念’的想?”
“韫宜写的一手漂亮字,我的字看起来就像爬虫似的,韫宜明日看见了,会不会哈哈大笑起来啊?”
“于亮,她等我的信应该是等了许久了吧?我要写的快些,要多写点才是!”
良久的沉默后,蓝广夫自顾自的喃喃。
院子里的油灯就这样点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