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过去十七年了,所有的人证、物证只怕早就无从查起了。那桩天牢失水案是刑部亲审亲定的死案,想要推翻它难比登天。
周宁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潘玉凤并没有失望也没有气馁,她也知道现在的周宁是真的无能为力,周宁现在若是一口应承那纯粹是吹牛加上安慰她。
潘玉凤并不需要谁在她面前吹嘘,更不需要谁用什么所谓善意的谎言来安慰她,她需要的就是丁是丁、卯是卯的认真精神。
“大人,以您的才华这云江县绝非大人久留之地。”潘玉凤这话是自肺腑的,绝不是特意吹捧周宁。
周宁微微牵动一下嘴角,他只苦笑了一声。说实话他初临云江县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他也自认为凭他的才学,升迁只是早晚的事。
但是现在让他怎么还能拿得出这样的信心?秦锦这次回京,周宁料不准秦锦会不会有麻烦,却料得准自己必定要有麻烦了。
秦锦若是无灾无难自然会把他给周宁罗织的罪名都拿出来晒晒,让所有的人都对周宁远而避之,顺便他再上金殿告周宁一状。
秦锦若是大难临头,他必须拿出点政绩来打动皇上,他更加会把他精心给周宁编造的罪名拿出来呈给万岁爷,以希冀将功抵过。
反正不管怎么样秦锦都忘不了周宁,好事坏事都跑不了他。周宁真不知道怎么就跟秦锦结下了这么深的缘份。
秦锦还真是惦记他,他匆忙离开云江县,都不忘派人把前任师爷陈福明给接上。秦锦若不是惦记着周宁,他接陈福明干嘛?
打碎周宁的头,周宁也不相信秦锦带走陈福明是为了查前任的事。周宁倒不是怕查,而是怕查只是一种手段。
多少人一生的前程就倒在了一个‘查’字身上,查的手段多到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复杂,查可轻可重可长可短。
周宁不怕政务繁重,哪怕是案牍如山,也无所谓;周宁不怕案子诡异,哪怕是奇案险案,也无所谓;周宁不怕征税征兵,哪怕是走村串屯,也无所谓。
但是周宁怕别人以查为手段,查起来没完没了,因为查的时候他是没有权力做任何事的。
不用把周宁这个人怎么样,只要剥夺他做事的权力,光是耽误就能耽误掉他半条命。
潘玉凤一直没有抬头,她看不到周宁的表情,看不到周宁脸上的苦涩。她知道自己大限将到,于是把心里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这个时候不能再有所掩藏了,因为再不说就真的没有机会说了。她心心念念想要替父申冤,然而她也知道这个冤有多难申。
与其说她在求周宁替她父亲申冤,不如说她只想找个人把心里的愿望说出来,临死之前能把心事倒出来也算死而无憾了。
她真的很感谢周宁,感谢周宁给了她一吐为快的机会。
“大人,有朝一日您官职高升,爵位加身之时莫忘了替我父昭雪冤枉,我死在九泉也感您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