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熟人走过,和他打招呼,拐子郑都没有去回应,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唯一确定的就是北道桥坎子,儿子小球和那张晃动在眼前的字条。
北道桥坎子下边,空间被黑暗吞没,今晚的月色看似明亮,仿若被蒙上了薄纱,昏暗朦胧透过树枝,再从桥墩上照下来也依旧是一片黑暗。
十月底的天气已是薄凉,接近水面的桥下空河滩,入夜后更是透着彻骨的寒意,小球被绑着手脚,嘴巴里塞着臭袜子。
今天傍晚放学的时候,因为打扫卫生,就晚了一点,本来还想在学校多玩会儿,担心回家被父亲骂,就急匆匆地出了校门往回赶。
刚刚过了马路,在一个拐弯处,碰见两个年轻人,二话不说一把薅着他,直接架着往北走。
小球懵了,急忙惊叫:“嗨,嗨,你们谁呀?拉着我干嘛?快放开我!”他用力挣扎,但被其中一个年轻人对着颈椎就是一掌。
“别嚷嚷,再喊,弄死你!”只一掌就被打蒙了,小球的意识有些模糊,被拖拽着在擦黑的街边前行。
偶尔有过路人好奇地看一眼,两个年轻人架着一个少年,但不明所以,也没有人上前过问。
很快就出了街道,到了北道桥的坎子下,这里人迹罕见,一般没有人往这边走。远处隔着桥的西段是沙子毛竹市场。
傍晚的时候有人,但隔着桥,水声湍急,有声音也被淹没在流水声中。
“弄来了?”一个声音在桥坎下问道。
“嗯,没错,只认一眼应该就是他了,这小子挺能叫唤的,我给他一下子,被我整蒙了。”其中一个人回答道。
“先把他弄结实了,嘴堵上,如果叫唤,容易引来麻烦。”桥坎下的声音继续说道。
“好嘞,那我用鞋带把他绑上,他妈滴,这也没啥堵嘴的。”说完话,干脆脱下一只袜子直接塞在小球的嘴里。
“嗯,嗯。”半迷糊的小球被臭袜子熏醒,一阵挣扎,但无济于事,被丢在河滩的烂草滩里。
“去一个,给老家伙送个信,让他拿钱赎人。”桥坎下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球躺在地上几乎动弹不得,除了身体的疼痛,还被冻僵了。
他有一种恐惧感,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他的眼泪流出来了。他害怕,他喊着爸爸,但声音被堵在喉咙里。
他快要窒息了,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的恐慌。
小球祈求地望着桥坎下靠在石墩上的人影,他的嘴里求饶的话怎么也吐不出来,臭袜子把他熏的发晕。他闭上眼睛看似疲惫,昏昏沉沉地,体力已经不支,牙齿打颤浑身抽动着。
“妈滴,把那小子弄起来,别被冻死了,就不值钱了。”桥墩边的影子对看着小球的年轻人说道。
击打小球的年轻人,提着一只没穿袜子的脚,伸手把小球捞起来,找了一块石头,把他放在石头上坐着。
“别动啊,不然我把你扔进河里去喂王八。”年轻人恶狠狠地警告道。
枯草烂泥的桥下河滩,被夜风吹着,有阵阵的腥臭味,影子站立的地方是干燥的,他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小球。
眼里泛着贪梦的光:“这小子真要能换五百块钱,也不白活一场了,如果那老家伙舍不得钱,只能算这小子倒霉了。”
“大哥放心,这小子可是那老家伙的命根子,就等着收钱吧!”小球边上的年轻人回应道。
“刺啦”一声响,坝子上滑下那个去送信的年轻人。
“怎么样?成了没,看他来不来?”一见着回来的年轻人,影子迫不及待地问道。
“信送到了,看他焦灼的样子,准成!”黑瘦子青年一到坎子下边就应道。
“兄弟们就等着收钱吧,先把这小子弄到一个隐蔽的地方,等老家伙来了再做打算。担心他报警,都激灵着点。”影子对黑瘦青年和看着小球的年轻人说道。
“好嘞,我把这小子带到一边去,你们收了钱,喊我再出来。”看着小球的年轻人扯着被绑着手的小球往河滩的远处走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北道桥坎下的影子和黑瘦青年静静地盯着坎上,月光洒在坝子上,风吹着枝叶呼呼地响。
拐子郑,急急地来到北道桥上,他按着地址焦急地来回寻觅着。
“小球,你在哪儿?”拐子郑虽然到了北道桥坎子,但寻不见绑走小球的人,更不知道小球现在怎么样了。
“老家伙来了,看来他没敢报警,你去把他引到这里来,先把他弄一顿,再拿钱。”影子对黑瘦年轻人说道。
坝下很静,黑瘦年轻人窜到坝子上,对着正来回叫喊的拐子郑招手:“别他妈滴,瞎叫唤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