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瘟虽不传人，但在马匹中间的传染，就跟瘟疫一般，水源，料草，马粪，甚至离得近的空气，都会引起传染。所以每当马瘟发生的时候，对马商来说总是晴天霹雳，能保产一半都算是极好的运气。”</p>
“先前与李家竞争的马商中，那个刘家也是东和府的吧？”</p>
天歌偏了偏脑袋，这句话问的却是小七。</p>
小七闻言点了点头：</p>
“公子没有记错，东和府李家和刘家一直是最大的马商，人称南李北刘，两家马场也是延东河南北分布，跟临安临近。最初咱们准备选择的其实是刘家，但是后来想着两家临近，万一刘家马匹也出了问题，这才舍近求远择了江北华家。”</p>
“那刘家马场可闹过马瘟？”</p>
“好像没有。”小七摇了摇头，“当初李家还曾因此怀疑刘家作祟，甚至告了官，但后来没有找到证据，这件事便不了了之成了悬案。”</p>
“刘家可不会这么傻。”天歌眯了眼睛。</p>
两家既然同用水源，且马场隔河相望，若是一个不小心，定会殃及自身，刘家不会不懂这个道理。</p>
李家倒下之后，看似是刘家捡了便宜，但最终得了好处的，却是江北华家。</p>
最有意思的是，明明华家是揽金阁千挑万选出来，可最后这华家卖给揽金阁的马匹却还是比照了先前揽金照顾李家时给的价位，但到手的马匹死亡率，却有些出奇的高。</p>
由此可见，江北华家不管是成本还是马匹质量，都不是几家当中最好的。</p>
“所以，阁主是怀疑金总管收了华家的好处，所以这才在竞标的各家马商中选择了华家？”寒山问道。</p>
然而天歌略一沉吟，轻轻摇头：</p>
“若只是这样，那还罢了。”</p>
寒山闻言顿时心里一惊：“您是说，李家马瘟的事情有可能也有金总管的授意？可这未免……”</p>
天歌冷笑一声：</p>
“华家地处江北，按理做不到临安的生意。若不是黄金，华家甚至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这是第一点。”</p>
“第二点，李家闹了马瘟，揽金主动提价收购无异于雪中送炭，李家高兴感激还来不及，又哪里还敢想着主动提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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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就这两点，此事就已然疑点重重。”</p>
说完这句话，天歌看向寒山：</p>
“我知你们几个分舵舵主都是拜把子的兄弟姐妹，这些年来交情不浅，但若此事真是黄金所做……，”</p>
“公子放心，寒山定会秉公办事。”寒山连忙肃然拱手。</p>
“那我就放心了。马匹生意让人去查，总舵今年的账目也再重新核查一遍，不只是马匹，还有丝绸茶叶瓷器生意，甚至连黄金这个人，也好好查上一查。”</p>
说到这里，天歌顿了顿：</p>
“让你的人注意小心，别被金总管察觉。”</p>
-</p>
有了黄金这桩事，天歌的心情可谓一落千丈。</p>
她原以为黄金对她只是情绪上的不满，可如今看来，这不满已经从个人情绪延伸到阁中生意，甚至有渎职吞财之嫌。</p>
好在之后天衣阁的账目干干净净清清楚楚，这才多少让天歌的心情转好几分。</p>
提笔写了问候褚流和孩子们还有宋婶小千的家书之后，天歌思索片刻，又给孙三和红豆写了一封信，叮嘱他们安排好临安天衣阁中接替的人，准备年后动身北上。</p>
对于接替的人选，天歌并不担心，因为当初从临安离开的时候，她便提醒过孙三早点培养接替者，这几个月过去，接手应当已经不成问题。</p>
将所有的信件都封好之后交给揽金阁的蛛网，天歌总算松了一口气。</p>
看着暖阳透窗而入，天歌正欲开窗，想了想还是止住了动作，转头道：</p>
“吩咐李大厨做几样楼里的招牌菜，然后帮我打包起来。”</p>
“公子今日不在楼里用膳？”寒山奇了。</p>
天歌笑了笑：“今日不了，好几日没去养心堂，他老人家帮我诊治，现在我人好了，得去看看师父好让他老人家安心。”</p>
-</p>
天歌提着食盒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正好被胖伙计冬青瞧见，连忙跨出门槛迎了上来：</p>
“公子今儿个怎么来了？您身子好利索了？”</p>
天歌拎着食盒往前走，笑着捶了他一拳道：</p>
“这话你可得小心着说——师父亲自出手，我能不赶紧好吗？”</p>
说着跟冬青叙话：“我这两日不在铺子里，你们可还忙得过来？”</p>
“到了年关都没什么人了，看病的人也少了，就怕年关触霉头，所以小的们也得了闲，这不这会儿就等着开饭呢。”</p>
摸了摸肚子，冬青憨憨道。</p>
说到这里，反应有些慢的冬青这才注意到天歌身后跟了个漂亮的年轻姑娘，一眼看过去便霎时红了脸，话也说不利索了：</p>
“公子，这……这位是……”</p>
天歌闻言道：“哦，这位是小七姑娘，以后会常跟着我四处走动，自己人，有劳冬青哥往后照顾着点。”</p>
“好好好。”冬青憨厚一笑。</p>
“对了，师父呢？我给他带了醉仙楼的烧鹅。”</p>
说着天歌晃了晃食盒。</p>
“上午翟大人来了，这会儿正跟先生叙话呢，估摸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我去给公子瞧瞧去。”</p>
“没事，我自己……”</p>
天歌话刚说到一半，忽而想起林神医先前在她床前说过翟高卓有问说亲事的意思，不由把最后几个吞了进去，调转回头，笑着将拎着的食盒塞进冬青手里：</p>
“罢了罢了，既然师父有事，我就不打扰了，这食盒你记得拿给师父，就说我孝敬他老人家的，等改天师父得了闲，我再来探望他老人家给他带好吃的。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