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着白银一餐饕餮，满足了自己的肚皮，天歌终于将原先憋着的那口闷气排遣出去。</p>
靠在身后的椅子上，天歌等着白银前去结账，自己则漫无目的的随意打量着酒楼里的布置。</p>
此时已经过了午时人最多的时候，因此飞鸿酒楼中并没有多少客人。</p>
除却旁边一桌摆了不少酒瓶子的两个酒客外，便只剩下最靠里面那一桌悠然就着花生米的男人。</p>
那人坐在楼梯边的角落里，因为背对着门口，所以从天歌的位置看过去，只能瞧见半个侧面，望不见那人的尊荣。</p>
不过饶是如此，却还是引起了天歌的注意。</p>
因为一碟花生米，那人生生从天歌和白银刚进酒楼的时候，一直吃到了如今他们准备结账。</p>
男子的动作颇有几分悠然，穿着的衣服料子也质地绝佳，但在这样一座一份素凉菜都要二两银子的酒楼里，只点一碟花生米还能吃到现在，也算是奇人一个了。</p>
付完账的白银从柜台那头走来，天歌见此站起身子，最后看了那男人一眼，与白银往外走去。</p>
走到门口的时候，迎面而来一个素巾蒙面的女子，天歌于是主动退后两步让开了路。</p>
那女子见此抬手抱剑，道了声“多谢”便往楼中走去。</p>
先前还不曾经留意，不过这一照面，天歌的目光便被那柄剑吸引，一路追随着女子的背影，看着她一路走到先头那男子的身边。</p>
素巾微动，显然二人之间正在说着什么，就在这当口，天歌忽然一瞥看到了那男子的半张脸。</p>
那半张脸上，靠近左眼的部分，有一道核桃大的疤痕，远远看去颇有几分骇人。</p>
天歌倒吸了一口气，终于知道那男人为何一直要背对着人了。</p>
似是感受到天歌的目光，抱剑的女子陡然转过脸来，目光中带着几分警惕戒备。</p>
当看到那人乃是先前的让路之人时，女子持剑的手松了松，但眼中那份警觉却分毫不渐。</p>
天歌报以一笑，若无其事的与白银往酒楼外走去。</p>
透过敞亮的窗户从路边看去，其实按理还可以看到男子的侧脸，但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先头那女子所站的位置，正好挡住了来自路边的视线。</p>
天歌将目光收回来，看向白银：“方才那女子，你觉得如何？”</p>
“手中持剑，目光敏锐，应当会武功，而且身手不赖。”</p>
听完白银的话，天歌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不过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昨儿个晚上时间太晚没来得及问，最后你将那些人追到了何处？”</p>
白银没有想到天歌会问这个，微微一愣后道：</p>
“追到了快到山脚的地方，那里有屠户设下的陷阱。我不小心踩了个空，得亏以剑借力撑住洞壁，才没有掉落进去，不过等我出来的时候，那几人已经不见了。”</p>
天歌哦了一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昨儿个晚上闹得太突然，对面一共几个人来着？”</p>
“一共四个人，除却那个带斗篷的男子之外，还另有三个黑衣人。”</p>
“四个人啊……”天歌轻啧一声，“那这城门还真是不大好出，云仙虽说乍一看不大正经，但做事想来还是靠得住，这么多人，就算不能全拦住，挡住一个也是好的。”</p>
“福满楼暗探不弱于揽金阁，云仙公子也颇有手段。”白银没有直接回答可能与不可能，而是一板一眼的评价起福满楼和云仙来。</p>
“那比及你家主子云山先生和阁主揽金呢？若是云山先生遇到云仙，你觉得云仙还可能拦得住吗？”天歌侧脸看向白银，眼中带着几分纯粹的好奇。</p>
白银默了一默，握剑的手紧了又松。</p>
“白银不知。”</p>
天歌笑了笑：“也是，没发生过的事情，又有谁可以猜得准呢？”</p>
说完这话，天歌没有再说什么，脚下的步子也比先前快了许多。</p>
一来而去，回到宅子的时候，已经到了半下午，除却沿街卖纸钱的铺子之外，旁的店面大都开始准备打烊。</p>
中元鬼节，百鬼夜行。</p>
有些生意，是做不得的。</p>
踏步回到宅子的时候，也不知天歌行到了什么，忽然停住了迈过门槛的步子，差点被身后的白银撞到。</p>
“如果昨儿个晚上那些人再次出现在你面前，你还认得出来吗？”</p>
对于天歌突然的发问，白银直觉答了句可以，不过他很快便意识到不对，又补充一句：</p>
“尽管那些人带着面巾，但动手的感觉我还记得，只要他们再次出现，我便有把握认出他们来。”</p>
“好的，我知道了。”</p>
应下这一声后，天歌再也没有看白银，而是径直走向揽金的的屋子。</p>
相比于在外奔波了的天歌，揽金的生活就显得格外滋润了。</p>
这一日不仅没有走动，甚至还有未央红袖添香，精美果食不断，恁的让人艳羡。</p>
见天歌进来，揽金随手挥去了在旁给他按脚捶背的女子们，又吩咐未央将果盘都收拾下去，这才敛了敛自己的衣服，看向天歌：</p>
“回来了？今日出门这趟，可有什么收获？”</p>
天歌先是将账单给揽金递了过去，这才说起了白天的所有事情。</p>
云仙说的那些关于蒋鸾的事情两句带过，最后重点提及安平侯派人在蒋家搜寻东西之举。</p>
“今日云仙提到那图册的时候我并没有插话，如今他应当还不知道那图册是什么，但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东西应当在你的手中。”</p>
听到这话，揽金哪里还有不明白天歌的意思：</p>
“你指的是云山交给我的建筑图集？”</p>
天歌点了点头：“不错，正是这个。”</p>
“那什么藏宝图的话，我是不信的。若是蒋家真有这东西，为什么早先无人去争去抢？偏生在蒋家遭难之后，三番五次膜摸金蒋家老宅？尤其这件事还是安平侯的授意。”</p>
说到这里，天歌越发觉得自己没有猜错。</p>
上一世安平侯可不是讲简简单单的满足于一个诗文侯爷的名声。</p>
当初他和卢光彦合作，差点杀了魏宁成功篡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