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捉虫】
这一夜,是从不曾有过的漫长。
哪怕是对于平素训练艰苦的淮西府军来说,仍旧是多年来不曾有过的体会。
从白日里跋涉至今,片刻都不曾歇息,尤其是脚下的泥泞,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但是一路行来,却始终没有人讲一句怨言。
饶是胡承修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江陆昧的确治军有方。
“前方再有十里,便是临安城西门,大家再坚持片刻。”
说完这话,胡承修的目光落在前方天空,转瞬即逝的眼花很是绚烂,可是这深夜雨幕中唯一的一朵,却一点也无法激起他去欣赏的情致。
“希望还来得及……”
……
……
潘炳涵止不住的笑意狂肆意放/荡,让天歌心中越发不安。
抬眼看向褚流,天歌急声吩咐:
“去看队尾可曾有异。”
“迟喽!迟喽!来不及喽!”
潘炳涵笑得愈发狂放,幸灾乐祸之色全然不曾遮掩。
罗放心中本就有气,见状手中刀背一抡,直接朝着潘炳涵背上击去。
“去你大爷的迟了!”
潘炳涵匍匐在地,眼中闪过狠色,“侯茂彦那孙子也就只敢如此!真有能耐,就杀了老子呀!来呀!杀了老子!”
罗放咬牙,握刀的手气得颤抖,却始终不曾落下。
若不是圣人有令,早在方才他就该宰了这杂碎!
一命偿一命,旁的不说,只是他对罗阿年做的那些事情,就该被碎尸万段!
见罗放不曾动手,潘炳涵愈发得意。
然而很快,这引人厌烦的笑意便戛然而止,化作带着狂怒与北分的哀嚎。
转着手中的宽刀,天歌躬身看向潘炳涵,吟吟笑道:
“原来潘大人也知道疼啊?我当您男儿血泪一笑过呢!”
“狗杂碎!古一哇啦呷家里科萨拉!”
地上的潘炳涵扭身挣扎,嘴里到最后干脆吐着不知什么话。
只可惜,早先被捆得太紧,挣脱不开不说,因为他的动作太大力,那被削去的断指冒出更多的鲜血。
“啧啧,我都忘了,潘大人是出身大金呢,如今这一着急,连骂人都用起大金话来了。”
天歌轻轻一笑,用刀尖将落在地上的半截断指扫到一旁的草丛中: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要我说,潘大人也不亏,这世上能有几个人有幸感受你这宝刀的锋利呢?是不是?”
似是终于被激怒,潘炳涵口中叽里呱啦的谩骂愈发多样,天歌正欲说什么,方才前往后队后的褚流已经慌忙赶回来。
“公子,不好了!后方有一半人马不见了踪影!”
天歌心中一沉,目光从潘炳涵移到旁边的几个领将身上。
“说,那些人去了何处!”
“不不不不知道,我们不知道啊!”
“公子看到了,我们就在此处,什么地方也没去过呀!”
望着天歌宽刀指来,众人忙不迭摆手,只可惜天歌此刻一个人也不相信。
“不说是吧?那留着你们的性命也就没什么用了,反正都是反贼,留着你们家大人去面见圣人就足够了。”
说完这话,宽刀长落,登时血溅三尺!
一见此景,众人当即哭嚎求饶,尤其是旁边被溅了一脸血的人,更是惶然失色倒地叩首。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我等都是听从杨都尉吩咐,什么哦都督不知道啊!”
这话一出,天歌蓦然想起自己差点忘了一人。
“杨鸣?”
她低喃一声,转向另一边,“那朵烟花,是什么意思?还有后方那些人都去了何处?”
坐在泥地里的杨鸣终于缓过神,一见天歌如是问,眼中登时有光芒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