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出来,天气变得阴沉下来。
有零星的雪花悠悠落下。
赵桓允和姜行远并肩走在长长的宫道上,两人都刻意放慢了脚步,姜行远看赵桓允的目光全是感激:“若非三皇叔相助,臣怕是早就尸骨无存了,臣今后该如何自保,还望殿下赐教。”
他自然知道,皇上赐他大宅子,不过是临时起意,并非真心。
说不定哪天他无意冒犯天颜,别说宅子了,怕是连命都没了。
“自古君臣之道,无不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敌破臣亡。”赵桓允目视前方,沉声道,“国公爷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如何防范,如今西北安定,国公爷又何必急着回去呢?”
姜行远在西北多年,威望极高。
顺庆帝早已忌惮。
“殿下所言极是,只是……”姜行远顿了顿,又道,“只是西北官兵早就养成了战时作战,闲时种田的习惯,来年开春,正是百亩良田播种的时候,每年这个时候,我们还要开荒扩田,尤其是西南那边互市一成立,西北这边的互市怕是也要张罗了。”
赵桓允静静地听他说完,展颜道:“国公爷,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今国公爷身在京城,就无需过问这些事情,据我所知,你的那些手下,個个是治军能手,区区开荒扩田这等小事,他们自然也是不在话下的。”
“国公爷,水满则溢,一个人的功劳太大,并不是什么好事,该让一点出去,还是让一点出去的好!”
“多谢殿下指点。”姜行远恍悟,又问,“只是臣在京中无事,难道白食俸禄不成?”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国公爷离京多年,也该好好处理一下府上的事情,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正是如此!”赵桓允肃容道,“何况,以国公爷昔日的功劳,从此颐养天年也未尝不可。”
“臣受教!”姜行远颇为汗颜。
他虚长赵桓允二十年。
活得还不如一个年轻人通透。
“国公爷赤子之心,难能可贵。”赵桓允边走边道,“若国公爷不嫌府上茶水粗鄙,闲时大可来府上喝茶,本王倒是很愿意跟国公爷畅谈西北之事。”
“多谢殿下。”姜行远毕恭毕敬地行了大礼,“臣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跟在后面的苏九简直惊了。
他在府上当差多年,还从未见自家主子跟哪个朝臣谈得如此火热,真是太反常了!
回府后,他便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新鲜事说给王相令听。
王相令刚从通州回来,风尘仆仆地正在洗脸,见苏九一脸懵逼,轻咳道:“大概是因为姜二小姐生得美?”
主子自降身份想当人家女婿。
这要是还冷着脸,吓着老丈人咋办?
“这跟姜二小姐有什么关系?”苏九一头雾水。
王相令笑而不语。
徐老夫人和徐婳走后,迟嬷嬷才回了沁芳宫,把赵桓允和姜行远并肩而行的事情说给她听,殷贵妃冷笑:“咱们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四皇子整日无所事事,如今却想要坐收渔翁之利迎娶姜瑜?
三皇叔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他们休想得逞!
“娘娘可有妙计?”
“这么多年,皇上可是一直对殷氏念念不忘,就是不知道他见了姜瑜,会是怎样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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