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辽人一朝南下,这位胆小的性子暴露无遗,一心就想跑路。幸而寇准一力主张抵御……后来就弄了个澶渊之盟,好歹也得了太平。
到了仁宗时,皇权越发的微弱了,宰辅们的权势空前强大。
赵祯看着宰辅们,当看到韩琦时,他的眼中冷了几分。
他不会动韩琦,因为他需要宰辅里存在变数和争斗,这样才能掌控朝政。
拉一个打一个,没有矛盾也得制造矛盾。
而目的就是一个:不能让臣子们成为铁板一块,不能让他们抱成一团。
那样就是帝王的末日。
这些手段都是本能,宰辅们知道,但对权利的渴望让他们就如同是河里的鱼儿,心甘情愿的吃下帝王扔下来的鱼饵。
韩琦却没有被帝王厌恶的自觉,他觉得太安静了些,就说道:“陛下,皇子体察民情是有必要,可臣以为还得要接进宫中,好生调配老师教导才是。”
体察民情自然有我等,到时候转告皇帝就是了。
但是未来的皇子更应该接受系统的教育。
目前皇家的教材主要是儒学,还有宋初三代帝王的事迹,以及历朝历代帝王的事迹。
这其中最多的就是帝王谦逊好学,善于纳谏,从谏如流……这些事迹。
里面大量讲述了帝王和臣子相得的‘真实事迹’,主要是文治,这些文治的事迹被大量的描述出来,夸赞的天花乱坠。
但武功、对外开疆拓土……但凡和刀枪沾边的事儿,教材里都是一笔带过,甚至是不提。
赵祯心中微叹,他不是软蛋,他也曾经雄心勃勃,想为了大宋而开疆拓土。
可一旦提到用兵,宰辅们都面色凝重的告诉他:陛下,使不得啊!您若是想用兵,那就好好的想想先帝他们吧。
太宗皇帝惨败,您的父亲真宗惨败……
你确信自己比他们更强吗?
赵祯有些悲哀的想起了西夏那个叛逆,然后又多看了韩琦一眼。
若是当初没有惨败给西夏,大宋现在的腰杆子也要硬一些。
赵仲鍼就在他的悲哀中走了进来。
少年脚步轻快,哪怕是可以装作恭谨的模样,可精气神仿佛要从肌肤里蹦出来,让赵祯不禁摸了摸自己臃肿的小腹。
髀肉横生矣!
一个垂垂老矣,一个鲜活的走路都在蹦跳……
赵祯的情绪不禁有些低沉,然后就淡淡的道:“何事?”
赵仲鍼行礼后说道:“陛下,臣近日出城,见识了民间疾苦,特来禀告。”
“民间疾苦?”
赵祯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绪在蕴集着,他看了赵仲鍼一眼,“少年人知道什么是疾苦?每日锦衣玉食,可知何为疾苦?”
官家的情绪不大对啊!
富弼看了赵祯一眼,觉得这位帝王好像有些神思恍惚。
赵祯是有些神思恍惚,他问道:“沈安呢?”
赵仲鍼说道:“在宫外。”
沈安就把他送到了宫外,然后蹲在阴影处打盹。
他被招进来后,看着双眼无神,赵祯不禁喝道:“少年人为何萎靡不振?”
沈安赶紧打起精神道:“陛下,臣昨日吃坏了肚子。”
赵祯撇开他,问赵仲鍼,“你在民间见到了什么?”
他不觉得一个少年能知道些什么,顶多也就是说说百姓的日子如何的苦。
可这样的叫苦没有用,他需要的是真知灼见。
“陛下,臣和农户同吃同住了三日,苦!臣觉得那些农户是真的苦。”
赵仲鍼想起这三日的经历,不禁有些唏嘘。
“那家人每日就吃两顿,早上吃掺杂了许多东西的饼子,臣觉着咽不下去,可他们的两个孩子都吃的香,臣就硬着头皮跟着吃……很难吃,难以下咽,臣觉得就像是里面掺杂了干草一样,咽喉梗得慌,吃一口得喝几口水。”
赵仲鍼的情绪多了些欢快:“吃了早饭就去弄柴火,庄上没多少,得去周围去搜寻……”
树林里很有趣,有时候运气好还能弄到野食。
“晚上那一顿好一些,但也就是饼子里掺杂的东西少一些,还有一个菜,没肉,也没油腥……到了晚上舍不得点灯,都早早的上床睡了,睡不着也得睡。”
这就是百姓的生活。
这些话让赵祯提不起兴趣,他随口问道:“那你此行知道了些什么?悟到了什么?”
这样的见识就如同是郊游,一点用处都没有,随便找一个熟悉乡下的人来就能说的比赵仲鍼更详细。
宰辅们本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赵仲鍼,听了这如同是游记般的表述之后,都兴趣索然。
赵仲鍼却没有觉得自己说的不对,他认真的道:“陛下,臣以前知道百姓穷,但从未知道他们竟然是如此之穷。”
赵祯本是不在意,可仔细一琢磨这话,竟然听出了诚恳和自责。
“臣以往总是觉着百姓穷,但想着饼子总是能吃饱的,床铺至少能暖和……可这次下去之后,臣才知道,原来百姓就只是……活着。”
赵祯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然后喃喃的道:“只是活着?”
活着是一个宽泛的概念,每日骄奢淫逸是活着,每日为了三餐而奔忙也是活着。
他想起了沈安上次从中牟带回来的‘饼子’,那一次他让宫中的嫔妃们也尝了尝,结果第二日就病倒了几个。
娇滴滴啊!
他自己吃多了些,结果便秘了几日,最后还是御医熬了汤药,吃了两天才好。
……
第二更,稍后19点还有一更!假期结束……。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