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从那天起,她心中就只有恨,恨父亲和兄长,恨汪连汪千户,恨自己竟然是个连续跟了三个男人荡妇。于是,从那天起,她就随身带着一把剪子,绝不肯让那汪千户近自己的身。
按说,以她的性子,早就该将那把剪子直接插进自己心窝死了干净。可一想到囡囡,却下不了手。心中还存这一个幻想:“或许有一天,我们能够母女重逢,梅娘啊梅娘,无论如何屈辱,你都要坚持活下去。”
此刻,看到苏木从自己面前骑马潇洒而过。
梅娘心头那股仇恨突然涌了起来:是他,是他,若非他当出害了富贵,我又怎么可能流落到山西,囡囡有怎么可能与我失散!
她坐在囚车里,猛地抬起头,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柔声问押送囚车的一个锦衣卫生:“敢问军爷,刚才过去的那人是谁?”
雾气实在太大,她也不敢确定这人究竟是不是那贼子。
那锦衣卫瞪了梅娘一眼,喝道:“你一个死囚,这也是你配问的。”
听到这一声呵斥,梅娘性子本柔,胆子也小,惊得低下头去,道:“看起来眼熟,以前好象认识。”
话音刚落,旁边囚车中的归小二就咯咯笑起来:“喂,那妇人,你还不死心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抓一根救命稻草。刚才那位大人看起来好生威风,你可别乱攀亲戚。”
乌老大早就看那归小二不顺眼,瞪了他一眼,喝道:“人家看到看熟之人,问一句又什么打紧。”
话还没有说完,大约是声音大了些,身上又中了一棍。
乌老大痛哼一声:“怎么又打我?”
动手那锦衣卫喝道:“大军出征,岂容你等喧哗。再鸹噪,割了你的舌头。”
锦衣卫的刑法大家都是知道的,乌老大脸色一白,立即乖乖地闭上了嘴。
那锦衣卫又看了梅娘一眼,冷笑:“兀那妇人,你叫汪梅氏吧。我劝你少找麻烦,反正你后天也免不了一死,若是老老实实的,到时候给你一个痛快。否则,到时候那一刀下去,你能不能立即死去,谁也不敢保证。”
威胁了一句,那人又指着归小二道:“刚才这泼皮说得是,别乱攀亲戚,刚才那位先生也不是你攀得起的。实话告诉你,人家是天子驾前第一重臣,翰林院学士,将来可是要做内阁阁老的。阁老知道吗,就是宰相。”
这人是胡顺的人,苏木是胡顺的女婿,他自然也是非常得意。再加上梅娘看起来生得美貌,禁不住补充了这么一句。
“宰相我知道,就是戏文里的诸葛亮、魏征……哎哟!”归小二话还没有说完,身上就中了一棍,疼得面容都扭曲了。
那锦衣卫喝道:“爷爷说话,你这个死囚也配插话?”
梅娘听到这话,喃喃道:“原来这样,看来是我认错人了。”
没错,那大恶人在沧州虽然势大,却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巡检。而刚才过去那人却是宰相,两人的地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或许,他们也就是长得有些仿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