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汉狠狠地登了闲汉一眼,“童叟无欺,我可没收六个铜钱一碗。”
两人没事便打起嘴仗来,瞧着是老相识,颇有点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的意思。
大概是刘老汉之前叫喊的声音太大,没一会儿凑过来一群看着好似收保护费的地痞。
打头的那人摊起手板,对卖面的刘老汉说道:“哟嗬,挺会挣钱的嘛,这十天的摊费加倍。”
刘老汉立刻痛哭流涕,一屁股坐到地上,捶着胸大叫,“大冬天里少人行船,一早到现在都没开张,家里婆娘都病了五天了都没钱买药。好不容易赚了六个铜钱,你们就要抢了。你打死我算了,我不活了”
打头地痞给几个“小弟”使了使眼色,便有一名龅牙男子,拿起一根小孩手臂粗的棒子,冲上去就要砸面摊。
刘老汉猛地从地上爬起,利索地向着那龅牙男子撞过去。
地痞领似乎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质疑,举起拳头就要上。
卫小歌实在看不过眼,打算一人踹几脚解决问题,不过旁边的穆乘风与厉行渊已经出手了。
这两人出手不比她那么“善良”。
厉行渊一拳打爆了龅牙男子的头。
穆乘风则是以长剑上的凝实真气,将地痞领咽喉扎出个血洞来。
“啊,杀人了!”
鲜血洒了一地,围观之人惊叫连连,顿时呆了。
剩下的几个地痞夺路而逃。
刘老汉吓得傻了,不料没过一会儿他忽然一屁股坐到地上,继续锤胸大哭,“完了,完了,赚了两碗面钱,等几位走了,这些人还不将我这把老骨头拆成十七八块。”
听到这话,卫小歌不由得笑了,刘老汉还真是个滚刀肉。
她忽然扬声说道:“记住了,往后这面摊由我罩着,谁敢暗地里向他下手,谁也别想活。”
厉行渊满脸惊奇,“穆兄弟,你这媳妇要不得,没一点女子斯文样。”
从前也觉得卫小歌有些英气,这会儿倒是多了许多痞气,穆乘风虽觉得有些怪异,却不以为意,“卫姑娘是武修,自然与寻常女子不同。”
卫小歌瞟了厉行渊一眼,“厉前辈这两天吃我家的饭,吃多了撑住了?”
竟然连前辈都不知道尊重,厉行渊哼了一声,“女武修都是一样,你这小姑娘表面上看着还像个样子,哪里晓得也是一路货色。”
这话说的,难怪万人屠会说厉行渊为人偏激。没有搭理他,卫小歌笑嘻嘻地问那名少年脚夫,“你还没吃完,等着你带路呢!”
即使死了人,精瘦的少年也不为所动,一直埋头狂吃面。
咽下半口面,少年抬起头来,“带路要另外加钱。”
胆子倒是大,死了两个人,而且还死得那么惨烈,这少年竟然还敢讨价还价。
这码头上怎么尽是滚刀肉。
卫小歌啼笑皆非,“得,给你十个铜钱。”
“好!”精瘦的少年忙将剩下的一口吸进肚子,紧接着端起碗将汤水全部倒进嘴中,然后站起身来又道:“走吧,我带你们去,那地方没有人带领,你们肯定找不到地方。”
看着这面色黝黑,瘦巴巴的少年,不知为何卫小歌想起薛绍奚,曾经以两个烧饼一锭银子就收了个“小弟”。
“你叫什么名字?”
“唐有德,人和名字一样,很有德行,干活从不偷懒。”精瘦少年使劲拍了拍胸脯,精神饱满地说道。
一般说这种话的人不怎么靠谱,不过卫小歌虽然觉得有些水分,却也未必全是假的。
唐有德的腿脚不慢,看架势显然修炼过,不过显然没有到通脉期。对于略有修为的人,给公子哥当个随从,挣钱绝对比当脚夫多。
肯做苦力,唐有德的人品应该不会太次。
厉行渊仿佛没地方去似的,死皮赖脸地跟着,卫小歌感觉要甩掉这人很难,再说好像没有甩掉他的必要,反正又不是个恶棍,留着当个临时打手也好。
不过,随即她又有点担心,万一新系统与丁土那货一样怎么办,分派个“勾搭”厉行渊的任务,她岂不是又得与系统死命地扯皮!
穿过数条大街,又走了许多条七弯八拐的小道,最后在一条很不起眼小巷子前停住了脚步。
唐有德指着巷子前,挑着酒幌的小店说道:“这家店叫做危楼,我做脚夫的,几乎跑遍了整个江陵,也就知道这么一处地方叫做危楼。”
他忽然觉得奇怪,似乎很少来这一带。
仿佛有次在隔了好几条街的地方卸货,兴致所至四处走了走,才走到这一处。
这里并不是城里的很穷的地段,按说会有下了码头雇脚夫挑箱笼,他腿脚快每次都抢在前头,生意好得很,可是竟然从来没来过这几条巷子。
卫小歌抬头看了看,黑底红字的匾额,果然写着“危楼”两个字。
两层的酒楼,仿佛老旧跺跺脚就会倒,摇摇欲坠,真的很“危”。大门虽然开着,但是门可罗雀,里面只坐着两个吃花生米喝酒的老头子。
瞧着都不是武修,其中一名老者看着却像个文人,头戴四方巾。他身边放着条拐杖,仔细看看却只有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