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地方的收费,至少比他这里高出二三十倍去。适当的提提价,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开出来的药方,虽然材料便宜,山上、野地里都是现成的,但配出来的药方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么?
有的病连药都不用开,针灸、按摩就能治好,收费就更低了。不过,这技术不也只有他一个人会么?而且师父教他这针炙按摩术,远近地方只他独一家呢。
虽然师父当年教过他,适当收些费用,够你自己过日子的就行啦。可是师父走了么这些年都没回来过,而他要结婚,这不也是日子的一部分么?
想到师父,严明脑海中呈现出好向张脸,年轻俊秀的,年老俊秀的,模样普通的。严明一时有些糊涂,忽然不明白明明师父只有一个,为什么会有好几种样子似的?
哎呀,一胡思乱想就头疼,严明赶紧停止这些混乱的想法,自己泡了杯茶喝了。那茶是他自己在山上采的野茶,苦涩中有清香,余味悠远,还能清火提神。因为不多,他采的那些也只够自己喝大半年的,所以从来不用来待客。
吃了鸡蛋饼,喝了一杯茶,严明收拾东西准备迎接病人了。
严明的医术好,但来小诊所的人并不太多,也就这十里八乡的乡民们,没钱进镇卫生所或县医院那些的大医院,只能来他这小诊所看病。诊金不高,医术却好。
有钱的人家,都愿意花大价钱去卫生所或县医院看病。严明始终不能理解那些人的心理,他们认为一分钱一分货,钱花得多,就是能治得好的保障。所以,他们宁愿几百上千的投进卫生所、县医院、市医院甚至到省城去看病,也不肯到他诊所里来试试,就因为他这诊所诊费低得可怜。
唉,严明叹口气,诊费还是当初师父留下的标准,师父走了很久了也没回来,这诊费提高点,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自这天开始,严明把诊费往上提了三五成。过了小半个月,又把诊费提了三五成。就这么地,严明把诊费慢慢提高了,特别是那些看起来比较有钱的,严明更是能狠下心来以以往三五十倍的标准收费。
原以为这么干会影响就诊人数,没想到人倒渐渐多起来。只不过多出来的那些大多是外县慕名而来的顽症病人,又愿意花钱的。这样,严明更有理由提高诊金了。
不到半年,严明的收入比师父了以后的总收入都多了。
在这半年里,沈雪果然时时在他爸爸耳边念叨,要给严明安排个差事,这么孤儿,能自己把自己照顾得这么好,实在不容易。
在乡亲们的心目中,严明也是个仁义的孩子。村里人生病,严明给看的时候,以不收费就不收费,实在材料太贵了,也只收个成本费。村里人心里都是有谱的,这个沈村长也知道,只是想在村里要个差事,可不是说你人品好就行的。
沈雪又来说服严明,趁着夜拎了两瓶不错的酒,一条上好的烟,登门拜访村长,说是感谢他多年来的照顾,最近小诊所收入见涨,特意买了些东西来孝敬老村长。
沈老村长推拒了一下,也就笑呵呵的收了。不久,就给严明安排了个村调解员的名头,理由是严明接触的人多,擅长与人沟通交流。他那个诊所,有桌有椅还有个敞开的院子,地方宽敞,适合有矛盾的人去交涉。
就这么的,严明除了诊所的收入,每月又多了一份稳定的收入。虽然工资不高,但以他们这里简单的生活方式来说,日常生活开销还是够的。
沈雪也以功臣兼未婚妻的身份,常来严明这里要些零花钱去买些衣服、小饰品、零食什么的。也偶尔给严明买件衣服,虽然质量不怎么样,但总是新衣服吧,穿出去也还是挺体面的。
这天,严明送走了一位远道而来的病人,日上中天,一般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他给自己做中饭。一个人的中饭很简单,无非是煮点面条,再把七婶送来的鸡蛋打两个在里面,院子一圈长的野战苋菜,摘几片嫩叶子洗洗放在里面就好。
严明正忙着,眼角瞥见进村的大道上走过来个人影,他手里抓着把刚洗好的绿叶子准备放到锅里,一抬眼,就看见路上走来的是个女孩子,也是窈窕的身段,也是你白皙的皮肤,与沈雪不同的是,这个女孩子没沈雪那么艳丽,最多算得上清秀。
可是为什么他的脑子里轰得一声响,那没见过几面的女孩面容竟然那么丰富,无数个模糊的镜头在脑海里晃过,他想抓住一个看清楚是什么,可是什么也抓不住,眼泪却流了下来。
“严医生,做饭呐。”那女孩子见严明手里拿着把青菜,正看着她,就跟他打招呼。她和他隔着他的小院子,严明又站在门内的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当然也看不到他脸上的泪。
“啊,做饭呢,来吃饭?”严明下意识地说。这是乡里人打招呼的方式,邀人吃饭不过是客气话,不能当真的。
那女孩子也就笑着说,“不啦,我小姨在家等我呐。”说罢摆摆手走了。
那是方文静,她小姨就住他们小河村,他们年龄相当,她小点的时候来这里走亲戚,他们还在一起玩过。后来大了她在外面上学,来的就少了,他们见面并不多,但认识。可是他为什么要流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