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帝缓缓闭上眼，轻声吐出一个字，“查。”
轩辕清沐声线沉了下去：“父皇，若是查到的人，身份地位……”
“先报给朕。”
轩辕清沐眼底划过讥讽，低低嗯了一声，“儿臣先行告退，不打扰父皇休息了。”
踏出养心殿，仰头看向天际，缓缓抬手遮在眼前。
斑驳的阳光透过指缝，落在他脸上，衬得他妖孽的容颜明明灭灭。
程公公轻叹一声，上前一步，“殿下，陛下这些年过得很苦。
漪妍皇后逝世后，陛下经常去冷宫，喝得半醉，之后找太医熬了醒酒汤，继续上朝。
那段时间，是贵妃娘娘陪着陛下熬过来的。”
轩辕清沐放下手，看着这位从小伺候昭阳帝的御前总管，忽地轻笑一声。
“程公公，你说，这深宫中，那么多冤魂，她们每天晚上真的能安睡吗？”
程公公看着他眼中的孤寂落寞，暗叹了一口气，“大皇子，这个奴家不敢说。”
轩辕清沐轻笑一声，神色带着几分自弃，“这个皇宫，可真够脏的。”
程公公听到他的话，连忙跪下，“小祖宗，这话可不能再说了。”
周围宫人见御前总管都跪下了，也慌忙跪下。
轩辕清沐笑意莫名地轻呵一声，下了石阶，白色的身影，踏着细碎的阳光，融入光线中，最终消失在昏暗交界处。
程公公看着轩辕清沐的身影消失，这才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缓缓起身，走进殿内伺候。
昭阳帝依旧靠在椅背上，神色倦怠，“老程，以后沐儿就交给你了。”
程公公脸色一白，跪倒在地，“陛下，老奴永远伺候陛下。”
昭阳帝睁开眼，看着眼前跟了自己大半辈子的老人，苦涩道：“老程，朕这一生，无愧于天下百姓，独独亏欠漪妍，亏欠沐儿。”
程公公抬头，看着昭阳帝，声音沙哑，“陛下，皇后娘娘和大皇子能理解您的。”
昭阳帝面上苦涩更浓，摇了摇头，“不，漪妍不会理解，更不会原谅朕，朕没保护好她，更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沐儿自小在外面受苦，好不容易回来了，又中了一梦三生，朕……朕愧对他。”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昭阳帝眼尾划过一滴泪，没入鬓间消失不见。
程公公跪着挪到昭阳帝身旁，看着他鬓角的泪，心疼地道：“陛下，大皇子的毒，一定能解，郡主医术高超，她肯定能救大皇子。”
他的陛下，上次落泪，是漪妍皇后逝世。
之后，纵使东辰遇敌，陛下御驾亲征，身中三箭，都未曾流过一滴泪。
昭阳帝闭上眼，喃喃道：“若是沐儿找到漪妍被害的证据，将人……送大理寺卿吧。”
程公公身子一颤，低低应了一声。
他抬眼看了眼窗外。
这天，终究是要变了。
苏小小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暗了。
轩辕清沐端坐在矮榻旁，翻看着手中书籍。
屋内，熏香袅袅，偶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令人心生平静。
轩辕清沐忽地开口：“云州姜家私贩盐矿之事，父皇的暗卫已经去查了。”
他微微侧眸，与苏小小视线对上，“三日后皇家狩猎，你打算怎么做？”
算算日子，那人三日后应该能进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