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是这几个字而已,就抽干了陆阳生全身的力气,他瘫坐在地上,只觉得口干舌燥。
江归凝就好像没看到陆阳生此时的狼狈模样,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很是随意地问道。
“不对?怎么不对了?你可是仙人诶!凡夫俗子而已,不过区区百年寿命,如何能与你的仙缘相比?现在的你,不过只是最弱的三源境而已,就已经远超普通人了,将来你还可以是三立境、三破镜、三斩境,若是运气好,还能成为高高在上的圣人。”
“到了那时,你可以抬手分阴阳,挥袖揽星河,搬山倒海于你而言不过易如反掌,摧城拔寨就如探囊取物,整个人间就像是你的玩物,可以任你索取。小哥儿,你好好想想,和这样的光明正道比起来,区区几条蝼蚁的性命而已,至于让你来你爹娘面前嚎哭不止吗?”
“你放屁!”
听着江归凝越说越离谱,陆阳生再也忍不住了,他对着江归凝,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我爹娘说过,无论是什么人,做人做事都需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爹在世的时候,经常拿家里的吃的去帮助小镇上的穷人,我娘也经常帮忙,在冬天给穷苦人家送过冬的衣裳。即使是这样,我爹娘依旧觉得自己做得不够,所以他们经常自己上山采药,把卖药的钱全部送给了有需要的人。他们对我说过,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清楚地记得,有一年冬天,小镇有一个乞丐倒在大街上,马上就要死了。被我爹看见以后,他直接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那个乞丐,还把自己身上的袍子给了他,还给他买了大肉包子。结果我爹回家以后,他却被冻得感染了风寒。那一次,我娘第一次抱怨我爹喜欢做烂好人,可你知道我爹是怎么说的吗?”
江归凝无所谓地说道。
“我哪知道啊?况且我也没兴趣知道。”
陆阳生不依不饶,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爹说了,人这一辈子,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因为谁都有爹有娘,谁死了都有人心疼,所以看到有人活不下去的时候,该给条活路就得给条活路。我爹还说了,人这一辈子,最大的罪孽,就是见死不救。”
江归凝听完以后,奇怪地问道。
“不是,小哥儿啊,我咋听不懂你在说啥啊?”
陆阳生咬着牙解释道。
“我在说,你说的都是错的,都是不对的。谁都没有资格剥夺别人活下去的权利。什么战场大战我听不懂,但是仙人凭什么可以视人命如蝼蚁?仙人凭什么就能高人一等?就因为力气够大,活得够久吗?仙人也是人,凭什么就能随意杀人?”
江归凝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耳朵,无奈地说到。
“你冲我吼什么啊?你自己不也是仙人吗?”
陆阳生此时说得正口干舌燥,眼角余光看到地上碗里的酒水以后,想都没想,直接端起来一口给喝干了,结果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气势也因此一下跌落了谷底。
他咳嗽着说道。
“咳咳……我不是什么狗屁仙人,我咳咳……我是人。我爹叫陆烟沉,我娘叫王芊芊,他们都是人,我是我爹娘的孩子,我也是人,而不是什么狗屁的仙人圣人。”
江归凝面无表情地重新把陆阳生拿着的破碗给倒满了酒,平静地说道。
“可是你已经踏上了修行路,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此刻已经是凡人眼里的仙人了。只要你愿意,那你就只需要在他们面前玩上一点点仙法,展现出一丢丢的与众不同,他们就会自觉地把你捧的高高的,自愿匍匐在你的脚下,任你使唤。到了那时,无论你怎么想的,哪怕你亲口说你不是仙人,可是没有用,在他们看来。你就是他们眼里的仙人,你就是比他们高人一等。”
陆阳生无言以对,因为深知人性的他明白,江归凝说的是事实。所以他只能再次一口喝光了酒碗里的酒。即使这酒依旧只会呛得他直咳嗽,可是此时此刻,好像只有身体的难受,才能压下他心里的苦闷。
等陆阳生喝完,江归凝又给他倒了一碗酒,这才接着说道。
“仙路漫漫,想要走得更远,自然少不了所谓的仙缘,可是仙缘就那么点,是个修仙的都会想要,僧多粥少的情况下,他们该怎么办?”
不用陆阳生回答,江归凝自问自答道。
“当然是抢啊!抢机缘,抢法宝。路见不平怎么办?当然是坐山观虎斗了。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道友死了还有可能多一分‘福报’,这不比辛辛苦苦地去做一个烂好人强?”
“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自顾自地修炼,不争不抢,遇事先退一步,机缘什么的全部让出去。可是这样有用吗?人家会因为你摇尾乞怜了就放过你吗?要知道,修仙界就是一个你争我抢的世界。可能你辛辛苦苦买了一件法宝,结果转眼就被人给抢了,到最后人家杀了你不说,还得说什么法宝与你无缘,却完全无视这件法宝是你辛辛苦苦攒钱才能买到的事实。这时候,你又该怎么办?你是要跪地求饶,把辛辛苦苦得到的法宝双手奉上,还是打算奋起杀人来求一个自保?”
陆阳生被江归凝几句话说得彻底无言以对,因为他知道,江归凝说的是事实。
身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要想在小镇活下去,陆阳生一直以来的选择只有妥协,只有退让。所以一直退让的后果是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江归凝,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反驳的理由。因此,他只能接着喝酒。
可是,陆阳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又是第一次喝酒,还是空腹,这让他如何能撑得起江归凝的烈酒呢?
所以仅仅是三碗酒而已,他已经满脸通红,有些头昏脑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