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松霖从殿外走进来,手中拿着一本不薄的账本,殷瞿接过顺手递给了延皇
延皇楞了一会,已经气麻了,不敢接过这个账本,明瑶虽未曾为自己诞下子嗣,却与皇后一样从自己是太子时就陪在自己身边,从来都是平平淡淡,老老实实,也不争宠只是尽心尽力帮衬着皇后,若这也是假的,那什么才是真的。
延皇翻阅着账目,明竹瑄走近了一步越看那账目越眼熟,明瑶也认了出来,两人惊恐的对视一眼
明竹瑄只觉得腿都有些软,带着恳求的眼神看着殷瞿,殷瞿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只是冷冰冰的开口
“陛下可知边疆与流城贼匪所使用的新武器?”
延皇木楞得点着头,战野桦和殷瞿都曾上书描述过那武器,杀伤力极大。
”已查清那武器关键的两个部件,一个抵铁来自海笙,而另一个实木来自赤华,这实木特殊得很,三国都很难培育出硬朗效果如此好的木头,除了明郡主的地块。“殷瞿顿了一下”这本账目便是明郡主与当地的厂商以及海笙的交易来往记录。“
明竹瑄慌张得扯着明瑶的衣袖,明瑶迎着延皇暴怒的眼光,理直气壮
”陛下,臣妾和瑄儿确实是海笙人,货虽是卖给了海笙,却也没有证据表示那武器便是海笙造的,而且我们也是在皇后的旨意下才与海笙做的交易,并不知道那材料是制造武器的,请问殷将军可有确凿证据证明是海笙造的那武器?“
殷瞿扯了扯嘴角,自己派去海笙的精卫全部都被消灭干净,明瑶看来知道不少。
皇后一听自己的名号又被提起来,连忙抱住延皇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
”陛下,是明妃!是她说若将货卖到海笙,海笙定助苍儿登基。“
延皇气得脸色铁青,脑门上青筋暴起,甩开延皇后,大声训斥道
”朕早就说过苍儿不是当皇上的料,你怎么就执迷不悟呢!“
延皇后发髻尽乱,比那时在御花园打斗时更乱,延皇后突然大笑起来,两行泪继续从眼角流下
”你不过就是打定主意要让黎瑟瑟那个贱人的儿子当太子,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哈哈哈哈“
延皇愤怒的摇了摇头,甩了甩袖子,声音颤抖着
“延皇后德不配位,剥去封号,压入大牢,秋后……问斩……“延皇狠心转过身,看向明氏姐妹”明氏姐妹隐藏国籍欺上瞒下,贬为庶民,明郡主封地到底是出了这档子事……发配到蛮夷之地苦役一年,殷将军大义灭亲,允你一纸休书休了明郡主“
延皇丝毫没有提海笙对赤华的所作所为,果然对海笙信赖太过,对天裕执念太深,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延皇是不会想与海笙为敌的。
明竹瑄绝望得连连摇头,先是跪下祈求皇帝,然后再是跪到殷瞿面前,放声大哭
“将军,你是我的夫君啊,你不能这么对我。”
明竹瑄颤抖着双手去拉殷瞿的衣摆,殷瞿却轻轻得往后推了一步,明竹瑄木讷得抬头望着,水蒙蒙的眼里只看见殷瞿嘴巴一张一合说了两个字。
明竹瑄眼里瞬间一片死寂,心里空到了底,明竹瑄默默转头望向明瑶,跪爬到明瑶脚边扯着明瑶的衣裙
明瑶内心煎熬,紧闭双眼,大事未成,只能舍下明竹瑄。
明瑶被压下去时,冷漠得看着殷瞿放下狠话“殷瞿,别高兴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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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迟朝外面看去,藏着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了,大得跟一个圆盘一样,亮得跟一盏大天灯,将赤华宫照得通亮。
雾迟心里的一块石头像是放了下来,走在回雅薰殿的路上,觉得脚步都轻了些,突然想起些什么,转头问殷瞿
“将军刚刚与明郡主说了些什么?”
殷瞿停下脚步,静静看着雾迟,淡淡得开口
“流萤”
雾迟有些没反应过来
“流萤?”
又突然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思绪回到了漫天飘雪的那天,那片雪花遮挡下的那宫女,可能不是宫女
看着雾迟脸色逐渐变化,殷瞿默默点了点头
“将流萤推下城墙的那人,是扮成宫女的明郡主。”
殷瞿答应的自己的事情,答应要为流萤报仇,殷瞿做到了,流萤你看到了吗?
雾迟泛红的眼眶逐渐蓄满泪水,一下子泪珠盈盈,低头看到殷瞿衣摆的泥印直直触动着雾迟的心,雾迟已经不知道殷瞿到底默默做了多少事,来赤华宫时的那一路肯定很累,不止这一路,殷瞿从小到大又何曾简单过,自己起码还知道自己的父母,殷瞿是一个遗孤,纵然有万千宠爱却独独少了父母的爱,可殷瞿从未悲哀从未对周围充满恶意,反而一直都在照顾着所有人,照顾着整个赤华。
雾迟低着头笑了笑,抬头看向殷瞿的眼神满是心疼,朝殷瞿走近几步,踮起脚尖抱住殷瞿。
殷瞿眉梢一闪,轻轻得笑了笑,扶着雾迟的腰慢慢低下身,让雾迟的脚落地,然后像歇气一般将头埋在雾迟的颈窝里,依偎着雾迟的暖意。抱了有一会,雾迟已经将泪水全部擦到了殷瞿的披风上。
殷瞿看了一眼湿润的披风,嘴角挂起坏笑
“公主可得负责”
雾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湿润的披风,抿了抿嘴,又凑近轻轻亲了一下殷瞿的脸
“这个是对披风的歉意。”
然后眼神逐渐落在殷瞿薄薄的嘴唇上,慢慢靠近,温热相撞
“这个是对将军的谢意,将军今日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