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爸的办公室装扮得很温馨,没有商人那般杀伐果决的冷淡之感。
整个办公室都萦绕在粉色之中,空白的墙壁上还留下苏顷兄妹小时候天马行空地绘画。
室内一尘不染,仿佛他不曾离开。
窗帘旁的裙裾仍在摆动着,周寻走过去,拉开窗帘:“抓住你了。”
嗓音低醇而温润,又蕴着淡淡的笑意,苏蔓有些懊悔,怎么听到声响就惊得躲起来。
还以为是苏顷去而复返。
“你怎么跟上来了?”苏蔓从帘后出来,来到书柜前,指尖落在里面的书上,“他们应该很喜欢你这座大佛才对。”
苏爸崇爱书籍,任何领域都有所涉及。
她随意抽出一本《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光是名字就让她头疼,她又推了回去。
周寻跟在她身后,二人隔着一张办公桌,男人的指尖叩着桌案,思虑了会,才道:“庙小,容不下我。更何况,你走之后,我还说了些难听的话,为了不被他们唾沫星子淹死,我也溜出来了。”
“你为什么要说难听的话?”苏蔓转身,与他对视。
“你觉得呢?”周寻反问,将皮球踢回给她。
一时间两人都没搭腔,任由春风穿梭其间。
“你爸爸很爱看书吗?”周寻率先打破沉默,也来到书柜前,扫视着一整个书柜。
上至历史经济,下至悲剧爱情,办公桌背后的一整面墙,全是各种各样的书籍。
“是,只要他感兴趣的,他都会看。”苏蔓抚摸着每一层,“从前我只能摸到最底层的书籍,他说我长大就能摸到第九层了。”
苏蔓伸手摸了摸,中指尖才达第七层顶,她靠在书柜前,有些沮丧,“他总是骗我。”
“他没有骗你。”周寻轻而易举地为她拿到第九层的书籍,“你够不到的,总有人替你拿。”
绕过书柜,苏爸的办公桌上也一如曾经,上面摆着男孩喜欢玩的弹弓,也有女孩扎头发的小夹子。
两张临帖也被嵌进桌内,苏爸伏案时,一眼就能看到他们。
苏爸当真是将一碗水端得很平。
“你猜,哪张字帖是我写的?”苏蔓也注意到那两张临帖。
一张字迹工整,一张歪七倒八,像扭动的蚯蚓。
“这张。”周寻指着难看的那一张,很笃定。
苏蔓没恼,反而惊讶,“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
她年幼时带过亲戚、好友来爸爸的办公室,也让他们猜测过,而每个人都选择的是字迹工整的那一张临帖。
按理说像苏蔓这么秀气的女孩子,写的字也该很好看。
可偏偏,她走偏了,少时的字难看至极,连苏顷都嘲笑她,兄妹没少因为这件事吵架。
周寻是除至亲外,第一个选对的人。
他侧目,翻飞的耳发遮掩着她飞扬的眼线,她从小就活得肆意,那方块小字怎能拘束她?
他并未回答她,反而注意到一旁的相框。
记忆中模糊的男人突然又变得清晰起来,他也只是在童年时见过苏爸。
岁月催人老,但岁月很善待苏爸,他与从前没多大的变化,而他身边的萝卜丁苏蔓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站在他旁边。
父女俩眉眼间神似,只是他不如苏蔓那么锐利,反而多了几分温润随和。而苏蔓身边的苏母,更是温柔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