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o67年,北宋,东京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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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她与其他掌管烛火的仆人站在一起,每次都这么多人。』』
当摇铃声响起,她们一个个排好队,一个扶着前一个的肩膀前进。
她像往常一样走进通道,当的脚趾触到冰凉的水面时,仿佛是针扎了一般,虽然早已习惯了这种冰冷,但胳膊上仍不禁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紧接着,凉水会从四面八方袭来,她早早伸手扶住了旁边的石墙,但仍被水冲的摇摇晃晃。水流会持续一段时间,不过她会默默等待,这时,她都会在心中默念,我是一尊石像。
等水一停,随着人流上了岸。
只要静静站着,会有人上来为她擦干身体,套上衣服。摸着袖口粗砺的边缘,能感觉到这是件耐磨的衣服。
还要穿上一种软绵绵的脱履,舒服、温暖。
她伸出右手,搭在前面人的右肩上,同样有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右肩。没人说话,只有脱履踏在石梯上的轻微摩擦声
走过三十三级石阶,就听见了一串钥匙的响动,随着钥匙插入锁孔,缓慢而平稳地转动了三次,沉重的铁门缓缓开启。门后又是蜿蜒而下的阶梯。她和所有人的动作都一样,从入门处的铁架上取下一根长长的棍子,这是她的工具,也是手杖。
每经过一个分岔的甬道,她前面的人就会减少。当轮到她时,后面的人才将搭在她肩上的手松开,她拄着手杖,向属于自己的甬道走去。
这条甬道后是通向更深处的蜿蜒阶梯,往下的阶梯更为陡峭狭窄,但她不怕,她走过无数次了。
来到阶梯尽头,一切豁然开朗,如同沐浴在光明之中。
这里是属于她的地界,她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虚无。
是虚无,不是漆黑。
因为她生下来就看不见东西,尽管她在脑海里不断的构建着光明世界里应该看到的东西。可她心里清楚,那无事于补,她的世界是五十五年积累下的虚无。
尽管她是个盲眼婆子,仍能感觉到眼前一片光亮,因为她身处“白楼”。
白楼,既不是一座楼,也不是白色的。
白楼中,大小灯盏成百上千,掌管烛火的人全是盲人。
她就是其中一员,他们负责在蜡烛熄灭前,点上新的蜡烛。
因此这里灯火通明,夜如白昼,故而得名。
白楼的独特之处还在于规矩繁多,想要在这里当差,不但要有楼里的人做担保,还要签死契。可月银多到让人咋舌,一天的酬劳是她这样的穷苦人一辈子都赚不来的。
签了死契的卖身奴,她不后悔,至少儿女、儿媳、孙儿都不愁吃喝了。
楼中当差的所有盲眼仆人全都有一种本事――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