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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对邢云一阵使眼色。
邢云心道:怪不得主子让自己见到什么古怪的事情,都不能表现出来吃惊的样子……这不是小王爷吗?
克里斯回头对着来人道:“皇药师!你来的正好,与我来对一局!”
赵f微微一愣,问:“什么对一局?”
他仔细观察起来,房间的床铺上摆了一张长条木桌,两个女子对坐在床榻上,蓝元霄则搬了张圈椅坐在床边。两个女子,一个长得娇美欲滴,一个相貌清新雅致,再加上过于“漂亮”的小宦官,真如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再看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着许多长方块一样的棋子,还放着竹笺和骰子。
他的目光一下就定在了棋盘上,上前几步,走到蓝元霄身旁,惊讶地问:“这是在玩‘六博’?”
克里斯露出惊讶的表情,道:“你竟然知道这是‘六博’?那太好了,与我下一局如何?”
皇药师老实地摇摇头说:“我只识得它是六博,却不会玩……”
克里斯不禁心中得意,若是回到未来,我就是唯一一个知道六博玩法的人!看来这六博的玩法,到了宋朝已经快失传了。克里斯心中感叹,看来王诜与滕大哥果然见多识广,学识渊博。
克里斯笑着对皇药师说:“我教你,咱们来下一局!”
本想请他坐到床榻上去,谁知皇药师却犹豫起来,说男女不能同席。
“若按宫规,男女有别,连一个房间都待不成,是不是我还要给小王爷您搬个屏风来?”她恼道,“罢了,反正我不是男人,我坐上去,成了吧?”
说罢她脱了鞋,走上床,从邢云身后走到桌子另一侧坐下,正与皇药师面对面。
听蓝元霄突然叫自己小王爷,皇药师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问:“你生我气啦?”
克里斯叹了口气:“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还装模作样的,累不累?”
皇药师低声笑了出来,付声道:“我怎知道不用……”他眼睛扫了一下邢云。
“这是宝慈宫的邢云,她比你大四岁,叫云姐姐。”她又对着邢云道,“没外人时,你就叫他皇药师。”
她这么一说,倒叫两个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皇药师侧面向那面容清雅的女子望去,他觉得自己心跳加。心道:终于见到自己的姑姑了,原来她是长这般模样。说实话,虽然没有云姐姐那般貌美,但她身上却有那种病娇美人的独特魅力,弯弯的眉毛似蹙非蹙,忧愁之态尽显。
被他这般仔细端详,福康公主扯住克里斯的衣袖,娇喘微微道:“怀吉……怀吉……”
克里斯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轻轻拍了怕她的手背,哄着道:“这个臭小子,看我家福媛儿太美,都看傻了,咱们不用理他。”
她怎么把元霄当作了师父?不知道为什么皇药师觉得心里开始一阵阵地疼,姑姑是真的为情所困,痴傻了!
克里斯没把福康公主当疯子。她去太医院了解了一下情况,当时的太医下了诊断说公主得了狂疾,仁宗送她回公主府邸,她就痴态作,寻死觅活。克里斯觉得也许当初她只是用一种疯狂抵制与驸马复合,是躲过了一劫。仁宗下令将公主与梁怀吉送入清心殿,久而久之她恐怕现了,梁怀吉仍像仆人一般伺候她,却不回应她的感情,恐怕这才是让她痴狂的真正原因。
现在公主需要活得像个正常人,所以克里斯不喜欢皇药师眼中那种怜悯的神情。她打断他,道:“什么呆,还是下棋?不下棋就赶你出去!”
皇药师一听,立刻收回了目光,忙道:“别赶我走!”
克里斯冷哼了一声,指着棋盘道:“六博本是两人下的,但咱们有四个人,所以我决定两人负责投箸,两人负责走子。”
“投箸?走子?”皇药师问。
“你是新手,让邢云给你走子,你先来投箸,然后慢慢学规则!”她看了看福康公主,轻声说,“我走子,福媛儿替我投箸,可好?”
福康公主娇羞一笑,嘴边露出两个淡淡的酒窝。
与皇药师大致讲了规矩,他们便开局了。
皇药师聪明伶俐,很快便弄懂了下棋的规则,当然也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在门外听蓝元霄大喊“五五五”,有一次他亲手掷出了“五白”,才明白那一刻让人亢奋又刺激的心情。
到了后来,他和蓝元霄一掷骰子就捋胳膊、挽袖子,争着大喊“五白、五白!”那滑稽古怪的模样看得公主和邢云又大声地笑了出来。皇药师顿时了然,原来蓝元霄是想了这个法子逗公主开心一笑。
又到走棋的时候,场面相对静了下来,这一步棋轮到邢云,她微微蹙眉,静静思考着。皇药师凝视着对面的人,轻声说:“这六博原来是这般下的,确实有趣!怪不得李太白有诗云:‘连呼五白行六博,分曹赌酒酣驰辉。’几个好友聚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行棋掷骰子,确实酣畅淋漓,痛快无比。太傅都说‘六博’粗俗,难登大雅之堂。说实话,我可想象不出来,那些老头子们摇头晃脑喊着‘五白’掷骰子的样子。”
这句话突然点醒了克里斯,她道:“唐离我们宋不远吧?”
这么一句奇怪的问话,把皇药师倒给问住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记得滕大哥说过唐朝时六博尚在民间兴盛,如今到了宋朝便基本没落了,想想潜子大师与自己关于“儒学猛于虎”的讨论,她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些臭酸儒,什么叫做“难登大雅之堂”,就你们风雅有学识是吧?你们最好别来找我的晦气,否则一定给你们尝尝厉害。
克里斯露出狡猾的笑容:“你可知道这六博棋是用来演练排兵布阵最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