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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子草和旋复花间兀立着一块巨石,一个环眼大汉缓步走上前,一跃跳上了巨石,像是站岗放哨似的,远眺着荒原。
眼前的一片空旷,再回头望去,所有的地方看起来都一模一样,到处都是恣肆疯长的海岛植被。
怪了!他们并没有走多远,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分辨不清他们来时的方向了。
他看向巨石下面的沟壑里,一个持刀的窄脸汉子,在一个死去的灰人身旁跪下,一刀砍下了死者的头颅。那脑袋双眼大张,死不瞑目。
另外三个人也在做着同样的事,他们抓着头把那一个个脑袋扔在一起,他们身后还有一片待处理的尸体。
地上到处溅满了鲜血。
这算不上大开杀戒,只是个开头而已。
看到一片屠杀后的狼藉,他心生哀恸,尽管这里大部分人都是自己杀死的,可看着他们支离破碎,还是让他觉得这些人真是可怜,完全是被当作了炮灰。
环眼大汉从巨石上跳了下来,一边走一边问:“为什么你们只追着这些灰人杀?”他与眼前的四个人不是一伙的,只不过是路过的时候,好心帮了一把。
灰人身上已经没了木牌,必须要砍下头颅,运回去才能记数。在他看来,这太耗费功夫了,得不偿失。
三人中,有个矮子生得十分肥胖,尊容奇丑,他像是砍冬瓜似得,把刀往一个头颅上一劈,哈哈笑道:“问得好,哥几个不过是‘采石帮’里有点蛮力的,若不是兄台出手,这些人也够我们杀一阵的,岛上的宝物我们不宵想,差几个牌子便能弄个末奖,已是比去年收获要好了。”
他刚准备穿过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尸堆,其中一具尸体突然呻吟了一声。
他停下脚步,猛地挥动了几下手臂,就见那尸堆上层,残肢碎片飞舞。待他停下动作,甩了甩手臂,才能看清原来他双臂套着铁箍,里面嵌着两把尖刀,向下挥臂,尖刀就伸了出来,所以江湖人送他外号“神臂刀王力。”
窄脸汉子也走了过来,帮他在鲜血淋漓的是尸堆里,翻找了两下。终于,他们现呻吟来自一个没死的灰人。
脸上致命的一刀,擦着鬓角而过,斩开了脸颊,削掉了他的耳朵,血流了一脸,看着很恐怖。
“嗬,这是个命大的。”窄脸汉子刚要手起刀落,“老子再送你一程。”
那灰人挣扎着说:“饶命……我知道……”
“等等!听他说什么?”王力道。
“我知道……木……牌子……铁……铁牌子……”灰人有气无力地说,“他们躲在附近……的洞里,我带你们去,饶……饶过我。”
王力着实听了半天,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铁牌子。这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他想想,与那窄脸汉子道:“在下第一次参加夺岛大会,小黑山岛上又路数不熟,不如几位与我同去,铁牌子我得,木牌子咱们对半分,各位意下如何?”
“这……”窄脸汉子道,“容我等兄弟商量一下。”
王力点点头,窄脸汉子打了响指,几个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瞥了一眼采石帮的几个人,但见他们越说越聒噪,越说越欢天喜地,这下王力觉得事情能如愿以偿,去到他想去的地方。
窄脸汉子走了过来,呐呐的问:“哥几个想去是想去,就是已经到手的……”他斜眼瞅了瞅尸堆,“有点……有点舍不得!”
王力登时解下身后的背袋,里面取出一整串木牌,大手撸下七八个,朝窄脸汉子仍去,“这总成了吧!”
窄脸汉子随即呵呵笑道:“大哥如此关照哥几个了,哥几个跟你走!”
“甚好,”王力指着灰人,“咱们得弄点儿东西给他包扎伤口。”
窄脸汉子从其他尸体上扯下一布条,裹在了灰人的头上,好不容易活下来,他们还不想他流血流死。弄好了后,他抓住灰人的胳膊,向前一推,道,“带路!”
灰人摇摇晃晃地向前进,他们紧紧地跟在后面。
“该死!”一个汉子惊声骂道。
除了灰人,所有人都回过头,窄脸汉子问:“怎么回事?”
“妈个皮,腿被草刺破了!”
窄脸汉子朝地上看去,几步之外的碎石间长着一片大蓟和蓖麻,“你能不能别跟婆娘似的娇贵。”
汉子咬着嘴唇好不让自己大声叫骂出来,拔掉扎到裤子上的几颗蓖麻子。他站起身,跟上已经丢下自己前进的队友,腿上的皮肤上仍不断传来灼热刺痛的感觉,总感觉有什么扎在肉里。
片刻过后,他们脚下的土地变得越来越干燥,土里混着粗大的沙粒,走在上面沙沙直响,路的两旁长起比人还高大的荆棘,枝干有儿臂那么粗,弯弯曲曲,奇形怪状,枝干从头到脚都光秃秃的,长满了又尖又粗的刺,每个凸起的刺上又长着四、五跟尖刺,只有枝干的顶端长着一株嫩芽,上面长着红色的艳丽小花。这些刺玫似乎攀爬向上,纠结缠绕在一起,把天空的都遮蔽了,他们如同走进了一个荆刺通道。
越往里走,变得越来越阴沉,阳光透过顶端聚拢在一起的红色花朵照射进来,使得整个通道都像下血一样,到处被映成了血红色。
这他娘的也太不吉利了,窄脸汉子想。
之前被蓖麻子刺过的汉子,一直注视着地面,紧盯着自己的每一步,心想万一被这玩意刺到了惨了,他头皮一阵麻。
如果注意力不放在这些刺花上,他们仔细观察一下,就能现灰人的目光一下子也变得阴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