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懋功、苏定方这样的唐朝大将,洪七里、宁一飞和熊戴影都是耳熟能详,克里斯却全然不知,不过她大致理解了秦禹九的意思,大概这是以前的皇帝命人修的,要拆也得今朝的皇帝拆,李庆还没这个胆。
克里斯朝前面秦禹九的背影看了一眼,转头冲着宁一飞做了个鬼脸,心说秦大官人今日确实与往常不同。
秦禹九忽然笑问:“小乙,你还想问什么?”
你后背长眼睛的?克里斯吐吐舌头,道:“我是在想,大官人真厉害,怎么知道这么多!”
秦禹九是唐朝大将秦琼之后,唐朝那点事儿他还是知道不少的。他冷哼一声,道:“油嘴滑舌!”
几个人穿过那破败的建筑,就听见有人高声道:“秦大官人为何姗姗来迟啊?”
抬头望去,说话的正是李庆。他从一条长廊的另一头大步迎了过来。说实话,他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时间一滴滴流逝,眼瞅着吉时要到,这秦大官人还没到场,他心中有些怨气,话中也显露了出来。
秦禹九毫不在意,轻声笑笑道:“都怪秦某来迟了,可是耽误了开岛的仪式?秦某心中愧疚啊!”
“典礼尚未开始,李某怎敢不待秦大官人,便开场呢?”李庆说,“也是手下办事不利,再早些通知便好了。”
说着,他瞪了一眼秦禹九身旁跟着的几个守卫。
秦禹九摆摆手道:“李砦主莫要怪罪他们,都是秦某的错,都怪秦某为砦主挑选礼物花了些时间。”
李庆当下一愣,问:“礼物?秦大官人是何意呀?”
秦禹九一抱拳,道:“岛上这些日子,衣食住行都是砦主精心安排,专门准备的小院,秦某也很是满意,岛上的……”他略有一顿,露出意味不明的一笑,道,“岛上的‘趣事’,也让秦某大开眼界。秦某向来喜欢礼尚外来,自然要为砦主备份厚礼了。”
凝香居的秦大官人是何许人啊?连先皇都被他甩脸子,难伺候的名声李庆可是早有耳闻,如雷贯耳。靠着好不容易搞来的上古名香,才把秦禹九请动,李庆犯不着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所以他没像讨好王诜和滕楚凉那般,曲意逢迎秦大官人。可眼下秦大官人竟然说要送自己礼物,不免让他有些难以相信。
李庆问:“不知是什么礼物?”
秦禹九忍俊不禁,道:“秦某哪有砦主那般大的能耐,弄得到那么奇异宝物,不过是秦某自己调制的香药罢了。”
今天出门时,秦禹九就让克里斯捧了个盒子,她心里还纳闷来着。
他一摆手,转头对克里斯道:“小乙,把礼盒呈上来。”
“诺!”克里斯从后面出列,走了两步,停在了李庆身前,弓腰将礼盒奉了上去。
李庆上前,打开盒盖,呼吸一窒,“蜀蕊?”
秦禹九心道:李庆外表上不怎么讲究,没想到却是个识货的人。
原来这盒子里装的香药,唤作“蜀蕊”,乃是凝香居最名贵的香药之一。这名字得自后蜀慧妃花蕊夫人,这香也似她的人一般,艳绝尘寰,玉骨珊珊。此香一经推出,轰动京畿,凝香居售卖之时,言明此香只售于有官阶的男子,且有限额,五品以上可购一瓶、三品以上可购两瓶、一品可购三瓶。京城中那些诰命夫人使出浑身解数,央求自家老爷为自己求香,闹得人相竞之。仁宗得知后,竟将“蜀蕊”悉数买光,把这香全都送给了自己最宠的张氏,只可惜没过多久张贵妃薨了,仁宗总是想起心爱的人,便命人把她用过的香药也供了起来。这下“蜀蕊”更成了一香难求,千金难买,连宫里的贵人们都沾不到边了。
奇货可居,秦禹九自然能制出新的“蜀蕊”。
李庆打眼一看,这一盒子“蜀蕊”可是价值连城,市面上压根买不着,多少宫妃、命妇都想要它,如果用它来疏通关系,真可谓是无价之宝了。
“秦大官人这份礼太过厚重了。”
“哪里哪里。”秦禹九走到克里斯身旁,看了一眼盒中香药,又道:“这香其实砦主可以试着用用。”
“秦大官人玩笑,我一粗蛮汉子怎可用这女人的香。”李庆被逗得哈哈大笑。
秦禹九表情略带神秘地对李庆言道,“砦主有所不知,这虽是女子用的香,却别有妙用。”
“哦?”
“蜀人爱食芥辣,这香药中便有芥子香,久用可利气除湿。我见这岛上湿气过重,砦主若觉直接用香,气味过显,可滴在水中,每日沐浴,同样有用。”
“没想到这么小小一瓶香,竟然有此奇效。”李庆一个示意,旁边上来一个小厮,接过了克里斯手中的礼盒。
以克里斯过往的经验,秦大官人能主动送香,绝对是别有用心。他这般言语和安排,显然是让自己注意李庆,可到底要注意什么?克里斯一边想,一边偷着把李庆瞧了半天,这么近的距离,也没看出来什么不对的地方。一回神现李庆也盯着自己,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蝎岛上的事都听副砦主常鱼通讲了一通,李庆指着克里斯和秦禹九身后的甲大、阿丙和小丁,道:“我真是羡慕秦大官人,身边不乏能人异士,你身边那几位昂藏七尺、气宇轩昂,而这位小哥儿更是面如冠玉、俊美无俦啊。”
秦禹九倒满不在乎,说:“不过几个蠢笨家奴,竟入了砦主法眼。”
克里斯趁机又回到了队伍里。
李庆一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秦禹九与他并肩而行,边走边聊。
“秦大官人觉得这岛上的事有趣,今天可不能错过,夺岛大会其实到了小黑山岛,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有趣起来。”
“这是何故啊?”
李庆但笑不语,只是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道:“秦大官人,不如让手下这几位,替你体验一番。”
“秦某所求其实已算到手,再求别的会不会太贪心了一点?”秦禹九道,“再说,恐怕其他夺宝之人会说秦某的人没有资格。”
李庆朗声笑道:“他们统统都有资格,有我这句话,便无人敢多说一句。”
秦禹九露出欣喜的神情,说道:“砦主这样的人物,屈居一个小小的沙门岛实在可惜,何不来京展?”
“李某读书不多,做一个砦主已经是费尽心力了,京中能人云集,那轮得上我?”
“秦某人在京也有些人脉,倘若砦主有心,在下也可为砦主牵线搭桥。”
这可是李庆盼也盼不来的事情,如今秦大官人竟然主动提了出来,这好运一来挡也挡不住啊!他简直高兴得合不拢了嘴,忙道:“如此甚好啊,李某承蒙秦大官人高看,真是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