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o67年,北宋,汴梁,夷山寒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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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的石洞可通达夷山涧谷。
石桥下涧水潺潺,蒸腾起一片淡淡水雾,石桥伸入潭水,尽头是一个石亭,正在水中央。昔日的飞盗会用这个山谷藏匿赃物,如今竟然成了这么个雅致的场所。
他简直不敢想象,到底是什么人改变了这一切?
青衣人走上石桥,忽然,他闻到了阵阵异香,香远益清。一眼望去山涧中开满了荷花。挖空的莲蓬内点烛火做灯,数不清的荷灯随波逐流,烛光闪闪,波光粼粼。
为什么这样的场景在记忆中似曾相识?
青衣人大步向亭子走去,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长身而立的背影。
他记得这个背影,在盛夏的时候,也是一片荷花中。
每年盛夏,家乡大明湖上都会举行荷花节,夜晚人们纷纷泛舟赏荷、消夏纳凉。哥哥带着他,和几个半大的孩子,偷了船驶进湖中央,夺莲采藕,好不惬意。嬉闹够了,大家就躺在船上享受浩月遮云的夏夜凉风,他抬头望过去,只有哥哥站在船头,那月下的背影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兄长,他曾一直追随的背影,似是见到故人,青衣人差点失声叫了出来。
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
青衣人仔细端详,对方身段笔直,绰态仪静,清雅俊逸,神态甚是潇洒,却又英气逼人。
“二叔。”
青衣人确实没想到,他见到的正是故人,他的亲侄子。
十七年前,几个侄子在跟魔教血拼的战斗中都死了,除非……
“你是?”
“怎么,这么多年没见,二叔不认识我了?”
“你是……你是……小虫?”仔细辨认之后,青衣人的声音变得激动了起来。
“是我,二叔。”
叔侄两人终于相认,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这个侄子名叫秦禹九,是兄长最小的儿子。起个贱名好养活,禹就是虫,他又排名老九。这小九一直跟着他母亲,养在老家齐州(今山东济南)。当年飞盗会出事的时候,他年岁还小。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死?”
“家中的老仆提起过,说曾经有人去过老家,打听秦家小九儿的消息,我猜这人一定是二叔你。”
“我是打听过你们母子的消息,听说你接手了老家的香料生意,进了京城。我想你既然不知道飞盗会的事情,又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后来,我还听说你成了全国最知名的香料商人,‘凝香居’制作出的熏香、配香名冠京城。原来是你派人给我送来了蝙蝠镖?”
“我十岁生日的时候,父亲第一次接我进京,是二叔你亲手送给我这枚蝙蝠镖做见面礼。我想如果你再见到了肯定知道是我找你。”
“太早以前的事我早忘记了。再说这么多年,我隐姓埋名,处处谨小慎微,就怕魔教哪天找上门来。”
“叔叔这么多年就没有不甘心吗?”
“不甘又能怎样?你找我到底想要干嘛?”青衣人突然想通了一件事,他拍了一下额头,恍然大悟道,“香盗?你就是香盗?”
秦禹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查出真相,更没忘记为父报仇。”
“短短时间能让飞盗会恢复到现在这个样子,我不得不佩服。”青衣人嘴角扯起了一丝苦笑,摇摇头道,“为父报仇,凭什么?就凭着外面那一群乌合之众,那种水平的武功,那不是让魔教的人笑掉大牙。”
“我当然知道这些人和当年的飞盗会没法比。”秦禹九为了重组飞盗会,招揽人手的时候已经将入会的门槛降了又降,但现在这些人别说跟全盛时期的飞盗会比,就是和原来飞盗会里武功最差的人比也不是一个档次。他眼望着青衣人,热切的说道:“所以我才想请叔叔您回来主持大局。”
铁蝙蝠秦平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苦涩:“当年飞盗会几大高手联手,才杀了一个魔教右使,便落得全军覆没。我侥幸逃得性命,隐匿到了江南,就是想着魔教总坛在江南,一来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二来也可以趁机打探消息。可是当我知道了魔教的情况,便更加清楚,想要报仇和东山再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当初魔教左使楚G武功便已不弱,如今更是炉火纯青;而现在的右使洛离,虽然是个年轻人,但据说比原来那个更难对付。‘左合右离’,这两大护法如果想剿灭飞盗会,恐怕是易如反掌,飞盗会现在这个样子,他们是不屑于出手罢了。”
“我想,魔教的楚G和叔叔的想法如出一辙。”
“什么意思?”
秦禹九继续说道,“我再次拉起飞盗会的大旗,魔教那边却没什么反应。不但没有找上门来报复,以前的那股怨气似乎也没了。叔叔也见到了,现在飞盗会里的这些人,良莠不齐,大多都是滥竽充数,充充场面可以,真要动手马上就会露馅。魔教的人想必心里也很清楚。”
秦禹九心里叹了一声,对于这点他是既觉得无奈又觉得好笑,这么一场江湖恩怨竟然因为这个原因慢慢平息了下来。
铁蝙蝠微眯双眼,喃喃说道:“这倒是一个难得的喘息机会。”
“要是有叔叔您这只铁蝙蝠回来坐镇,飞盗会复兴必将指日可待。”
“你小子,少给我拍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