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子生力气很大，又不能用力过猛把人弄死了，过了好一会张老师才悠悠转醒。
“嗯...？”
他虚弱极了，似乎连说话都极度困难，眼皮重得几乎睁不开，在终于睁开后，双瞳却特别清明。
看起来很精神，但也只有眼睛看起来精神。
“老爹！”
看到自己爸没死，焦俊伟立刻冲上前抱住对方的脖子，而张老师神情恍惚，在自家孩子抱着自己哭起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小...小俊？”
声音沙哑，长时间缺水的情况下他每说一个字，嗓子都是火辣辣的疼，可还是拼命念出了那个名字。
但是，张老师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抱抱自己的孩子。
在这度日如年的迷宫内。
“让我看看你老婆。”面对如此感人的重逢场景，越子生心里略带酸涩，那点零零星星的情感很快便被黑潭吞没，他示意这对父子起来点，好确认那个女人是否有异样。
男人很虚弱，稍微一推就让开了位置，他抱着焦俊伟，一脸茫然地看着对方将手指探向自己妻子鼻尖。
可就在刚指尖伸到女人鼻下时，越子生的表情微微凝固了。
“怎么了？！”
陶白最先注意到了对方脸上的变化，忍不住紧张起来。
越子生眼皮颤了颤，然后微微叹气：
“节哀。”
？？！
不止张老师，焦俊伟，陶白，甚至离得最远的曲正业在听到这句话后皆是一愣！
他们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节哀是什么意思。
饥饿连大脑运转速度都被拖得缓慢，直到停止运转。
“她应该是出来后身体还没养起来，再加上疲劳过度导致的死亡，不过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咱们最好尽快离开这栋楼。”越子生认真分析道。
张老师张了张嘴，他嗓子疼得厉害，但张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两行清泪却率先而下，一旁焦俊伟满脸的难以置信：
“大哥哥，你说妈妈...死了？”
越子生点点头，他清楚这样毫不避讳地承认对一个孩子来说有多残忍，但末世里早就没有读给小孩的童话。
童话，只不过是永远虚浮与纸上的梦。
焦俊伟瞬间沉默，十岁不到的小孩突然听到自己母亲的死讯后，原本还算光亮的双瞳立刻黯淡下去。
眼底为数不多的光也被那逝去的生命带走了。
越子生摇摇头，他几乎快对失去麻木了，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而越是这样对痛苦习惯，越是可悲。
焦俊伟哭了，他挣脱父亲的怀抱，独自站在那里，捂着脸。
泪水顺着孩童尚且稚嫩的指缝间溢出，滴落在已经积灰的地上。
这个末世，有多少人在经历或者已经经历了至亲离世的痛苦，亲眼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被丧尸咬死，被恶人折磨，或者活活饿死。
有多少人，在白发人送黑发人。
而又有多少人，早已举目无亲，像越子生一样，靠着那点渺茫的期盼吊着一口气，指不定哪天就会迎来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