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殿下,咱们还是别扯这些了,你上次说我在你面前可以想什么就可以说什么,那么方才听你话里的意思,您知道昨夜跟踪我的人的身份是吗?亦或是说,您还知道上次我出宫时,用麻袋套我去浮若寺里想让我轻薄公主的人的身份,是吗?”
慕容濯原本听苏颜说自己将黑说成白又有些好气,可后来在听到她提到正事时那清晰的话语和脸上瞬时转为认真的神色时。
唇角微弯慢慢敛起,弧度微静,且冷。
苏颜定定看他,也不催促。
片刻后,慕容濯开口道:“是苏魏”
“两次都是苏相吗?”苏颜面无表情,只是眉宇间却陡然间生出了些森然的冷。
“他便是私盐案的幕后之人,你这次替孤和皇上查彻了赵新勇的案子,伤了他在燕州和江州两地的根基,所以他盯上你,第一次想趁你出府不备时暗中下手,那一次无论是冲撞贵妃被当街剑杀还是浮若寺中污了公主被侍卫截杀,都会让孤和皇上无话可说”
“不过后来你自己逃了,他一击不中又怕你心生提防再下手不易,所以才暂时罢了手”
“哼,只怕他心里多半是因为觉得我一个小捕快,就算是入了无极门得了圣宠在他眼里也还不过是个可以随时捏死的蚂蚱吧?”苏颜冷笑道。
慕容濯不置可否。
苏颜知道他不否认就是承认的意思,心中一时百转千回。
如今不用问慕容濯她也已经可以笃定,坊间传言果然不假,那当今皇上慕容泽的皇位果然坐的不甚稳当。
丞相苏魏不说狼子野心觊觎皇位,至少也是对于苏太后在世期间把持到的军政大权看守的极紧,于是一面是真龙天子病虎出山想要收回滔天权柄,一面是强势狼王霸着半壁江山不攻守皆备,两方势力对狙,激起明灭火花一片。
也牺牲小透明蝼蚁众生一片,譬如吴忠查玉轩,譬如莫名被卷入自己
而慕容濯……
苏颜看着这个引自己入了这场局的人,按理说他打破了自己尚算平静的生活自己理应怨恨他的,可苏颜却莫名地恨不起来
她想着有关他的所有经历传闻,以及自己隐约觉得的那些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忍了忍,终还是问道:“你帮皇上查私盐案,所以,你是在帮他对付苏相是吗?”
这是两人第一次这样正面谈论朝局和党争的敏感话题。
慕容濯缓缓一笑,道:“算是吧孤是慕容氏子孙,自当要站在皇上一边”
“算是?”苏颜敏感地觉得他的回答有些问题,可此时她脑中有无数条线在飘闪,所以抛开这个问题又问:“那我昨夜杀了他的人,如今又住在你府上,会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慕容濯哼道:“你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不觉得太晚了吗?”
苏颜眨巴着眼睛,“那昨天你看着我杀人时,不也没拦着吗?”
慕容濯一噎。
凉凉道:“你杀你的人,跟孤有什么关系,孤才懒得管你不过怎么,昨晚杀人杀的爽快,现在开始害怕啦?可孤看你今日精神不错,想来昨夜睡的也不差嘛?”
苏颜懒笑道:“多谢殿下关切,下官确实睡的还可以毕竟这是您的府里不是吗?区区下官现在也勉强算是您罩着的人,就算那苏丞相要来抓下官,那也还得看您三分薄面,也还有您替下官挡着不是吗?”
“你自己做的事,为何要孤替你挡?”
“因为我的事便是殿下的事啊,殿下您该不会是忘了,那私盐案是您让下官查的吧,这京城也是您带下官来的吧,总不能您现在就卸磨杀驴不管我了,那可就太不够仗义了”
“可孤也告诉过你不要惹事,你偏偏不听,还惹出这么大麻烦来”
“还有,你不是惯来最识实务吗?怎么,改性了?胆肥了?敢去招惹人,不怕死也不想尽早脱身离京了?”慕容濯戏谑道。
“死当然是怕滴京那也是想离滴”苏颜闲闲一笑,道:“我自然也还是原先的我,只是殿下与苏相一同位居高位,想必定是也能对他的心思感同身受,所以您觉得若他因私盐一事记恨上我,那么就算我不杀他的狗,我视狗不见,待狗奉若上宾,他的主人就会改变对我的态度吗?就会容我在京中在天历活着吗?只怕未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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