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啊,关于你的全抗联批评通报已经下来了。”事件发生三天以后,白灵在外出时,打自己的包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封信,随后当着全屋人的面,读了出来。那时,94号也在。“兹苏方向抗联提出关于许锐锋在哈尔滨期间,就奥金涅茨、厨师两名特勤人员事件严重抗议,特此通报如下。”白灵念着信还抬眼看了94号和许锐锋一眼:“就此严重批评许锐锋同志在哈尔滨与苏方交涉时的处理方式,指出许锐锋同志在面对国际友人时的不严谨、不礼貌,特令许锐锋同志在下次见面时,向苏方做出真诚道歉,并,在获取苏方原谅后,与契科夫同志重修旧好,以此促成双方友好关系。”“另外,我仅代表全体抗联,感谢苏方提供的武器捐赠,其中一百支老旧磨损的莫辛纳甘对我们起到了极大帮助,火药受潮的众多子弹也能在晾晒后重新走向抗日前线,另外,我们还修好了那几支缺少零件的机枪,并真心实意感受到了苏方的友好态度。”许锐锋听到这儿,立马伸出了手:“你等一会吧。”他看向94号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老旧磨损的莫辛纳甘?”94号解释:“这还没听明白,契科夫不高兴了,回去翻了翻仓库的库底子,将那些损坏严重的枪械向扔破烂一样扔给了咱们。”许锐锋转头又看向了白灵:“这帮玩意儿也不地道啊?”白灵回应道:“老楚不是说了么,咱们已经把这些枪械通过维修,修复了一大部分,至于那些不能修复的,还可以拆了当成其他枪械的零件替代品。你是不知道拿到了这批枪老楚有多高兴,这批武器可以将老鸦窝所有战士全都武装起来了!”许锐锋有点闷闷不乐,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按照他的设想,就应该一竹杠给契科夫敲出血来。“接着念。”他有点无精打采的听着。白灵继续道:“另外,根据我们获得的情报,三木受审一事,完全是日本人所设置的陷阱,老许,在这件事情上一定不能冲动,必须要多和白灵以及其他组织的同志商议。组织上交给你的任务是,击毙屠杀平民的祸首,不是让你和他们去同归于尽。”谁都能听出来后边这句劝告才是老楚真正要和许锐锋说的话,前面,完全是说给苏联人听的,做做样子而已。听到这儿,许锐锋更不明白了:“老楚怎么知道哈尔滨的情况?咱们不才是一线么?难道,抗联的人在哈尔滨宪兵队内部还有暗线?”94号插嘴道:“应该是契科夫的情报和这批枪一起送到了,老许,你别急,听白灵把信念完。”白灵这才张嘴。“关于苏方给予咱们的情报,日本人自从将三木接回后,始终将其安置在陆军总部,其守卫森严到无法刺杀的程度,这分明是在为军事审判做准备。”“切记,不可鲁莽。”“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要立即撤出哈尔滨,到时候,我们会在城外接应。”一封信念完,许锐锋看向白灵问道:“这次接头,还有没有其他老鸦窝的消息?”白灵点了点头:“有。”“从老鸦窝赶到哈尔滨的同志和我说,如今我们的人手已经达到了五百之众,每一天都在如火如荼的训练中,眼下你敲了契科夫一笔以后,已经彻底解决了我们武器短缺的问题,可粮食却始终捉襟见肘。这次我们的人进城,主要目的是希望通过募捐等方式,看看能不能搞一批粮食进山。”想起在老鸦窝的日子,许锐锋能想象到此时此刻人手增加以后的压力,可通过社会募捐才能搞到多点粮食?那可叫整整五百张嘴啊!老许看向了94号,问道:“组织上能不能帮抗联解决一部分粮食的问题?”94号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没有粮食,是根本运不进来。”“日本人自占据东北以来,就彻底封锁了粮食进出口的要道,想要进出东北的车皮都必须经过严格审查。”这还真是个难题。“还说什么了?”白灵竖起根大拇指:“老楚特地交代,让我,转达领导对你的私人赞赏。老楚说,你小子,虽然坑蒙拐骗的本事不少,但是总能捞着实惠。”“对了,来哈尔滨的同志还让我转达老马对你的称赞,就四个字——干得漂亮!”许锐锋终于笑了,他就不信自己给老鸦窝弄去了一百多支枪,连句好都得不到。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炙热的阳光正在头顶蒸烤,明显已经到了正午时分:“白灵,咱先把正经事放一放,该是时候祭祭五脏庙了。”话音刚落,四宝子打伙房端着一个大盆走了出来,盆里,整整一盆的荞麦面条,刚刚打好的土豆酱卤子也让王铭给端了出来。94号摩拳擦掌说道:“老许啊,今天我可在你们这儿打秋风了啊,我们那儿都已经连续吃了四五天大饼子了,胃里直刮得慌。”看着四宝子、王铭、白灵和94号吃的兴起,许锐锋第一次端起碗来没有了食欲。他去过老鸦窝,见过老鸦窝的生活,亲眼瞧着十七八岁的小战士把吃饭时咬掉的大饼子残渣从衣服上一粒粒捡起再塞进嘴里,那一刻,眼前的面条说什么也吃不下去了,瞬间,理解了自己媳妇曾说过的那番话‘现在还有很多人吃不上饭’……可不么!真正为了这个国家随时准备豁出命去的人正吃不上饭呢!“唉。”他用脚踢了踢94号的脚面,说了句:“面条不能白吃啊。”94号吓的,连忙把手里的碗筷给放下了,问了句:“你什么意思?连自己人都想坑啊!”许锐锋实在太吓人了,自打进了哈尔滨,显示从孙百万身上坑了一批金条换了浑身装备,又在老毛子手里弄出来一批武器送到了老鸦窝,94号被他盯上能心里不发毛么。“不是,我怎么能坑自己人呢?”“你在哈尔滨这么多年,知不知道许家四虎的老大,许福在城里有家布庄?”“那谁不知道,许氏布庄,人家接的是日本人的生意……你什么意思?”“老许,你这是逮着蛤蟆非得捏出尿吧?”“许家四虎都让孙百万给弄死一整窝了,那许大马棒指不定怎么上蹿下跳呢,你还打他主意?”许锐锋坐在小院内的树荫下,笑道:“那怎么着?我接着打契科夫的主意?”此时,厨师从屋内走了出来,从她那抻懒腰的姿势来看,像是刚睡醒一般。“这是又睡了一觉啊?”许锐锋见到厨师时,马上和94号同时闭嘴,对组织内部的事绝口不提,将其往饭桌上让道:“来,吃饭了。”厨师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大锅饭的模式走到近前,随手捡了块搭在墙角的转头垫屁股地下坐下:“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特别嗜睡。”许锐锋拿筷子一点:“你呀,这是上半辈子神经紧绷了太久,好不容易放松下来以后,整个人都处于紧张不起来的状态,一不留神就能睡着。”厨师问道:“这感觉你也有过?”“有过。”许锐锋当然有过,他从每天晚上睡不着的状态,到,进了老鸦窝以后几乎每天都能安安稳稳的睡一宿,对其中的转变可是心知肚明。“是么,那,一定很舒服吧?”瞧那意思,厨师反正是睡美了。许锐锋没搭茬,冲94号又问了一句:“关于她离开的事情,组织上怎么回复的?”“等。”94号只说了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