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目上少得那些钱,除了姑母得了一小部分外,剩下的绝大部分却是全由兄长赵昌拿走了——
当日兄长只说,那些带走陈毓的人嫌好处太少,自己因怕那些人会寻上门来,导致事情败露,不得不把能动用的银钱都给了他,让他拿去堵那些拍花子的嘴……
好在后来又出了李静文的事,兄长又打了包票,绝不会再让李静文出现碍了自己的眼,自己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又顺带着把那笔烂帐栽到了李静文身上……
也正是因此,那账目根本就不禁查——但凡陈清和回返,把一应掌柜叫到一起对账,自己当日所为必然会露馅!
到时候别说肖想陈府少夫人的位置,说不好陈清和一怒之下把自己送官也不一定——
这李静文果然好毒辣的心思。看起来什么也没有做,却是生生逼得自己和兄长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般想着,即便心里恨不能撕了李静文,却是再不敢多言,只拼命拉着赵氏,想先让一步,避其锋芒,以后再慢慢徐图它事——却不防赵氏“嗷”的一声就蹦了起来——
方才只是太过慌张,这会儿赵氏的理智完全回笼,再结合赵秀芝方才存心挑拨的那番话,却是完全阴谋论了——赵氏甚至以为,这是陈清和为了赶自己走,特意联合李静文设的圈套,便是李静文的那包首饰,也定然是特意留下来给自己栽赃的!
打小就把银钱看的最重,更不要说这么多些年来对着府中的万贯家财所起的无限贪欲!若是从没有到手的可能就罢了,竟是先让自己尝到些好处,转眼间就要一点儿不剩的夺走——
一想到有可能被赶回村里自己吃自己,赵氏真觉得比让自己死了都难受!
暴怒之下,竟是反手一把抓住身边一个得用的奴才——正是赵氏心腹王婆子的儿子王狗儿,一叠声道:
“快去,快去,去衙门里找昌儿,报官,就说得了那偷了我家宝贝孙子的贼……李静文,你个小娼妇养的,我今天跟你拼了!”
娘家兄弟早说过,读书人最爱的就是脸面,继子又是马上就要去做官的人,就不信他敢把事情闹大!
赵秀芝吓了一跳,心里暗暗叫苦,忙要去拦——真是惊动了官府,怕是自己等人更没有好果子吃!而且兄长那里,十有*也出了事,不然何至于都这时候了还不见个人影?
却被赵氏一把推开——
赵氏这人用乡里人的说法就是典型的滚刀肉,能算计就算计,算计不到的话就开始跟人耍赖。
而且别看年纪大了,偏是力气还不小,赵秀芝一个不防,往后踉跄了好几步,一下跌坐在地,正好倒在李静文旁边。
眼瞧着赵氏还要向前冲,赵秀芝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罢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别说是姑母,就是亲娘,这会儿也顾不得了!
竟是站起身形,悄悄靠近李静文——这会儿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姑母身上,根本没有一个人往这边瞧,自己即便做些小动作,也不会有人发现。而且即便到时候李静文辩解说是自己推她,又有几人会信?毕竟,赵氏可是自己的亲姑母。
待会儿只要用力把李静文推出去,两方相撞之下,姑母必然往后跌倒,而她身后不远处就是一块儿青黛色的假山石——
那么大一块儿石头,真要撞上去,轻则头破血流,重则殒命。
到时候自己只要回娘家告诉爹娘和各个叔伯,只说李静文刁蛮,意图谋杀姑母,不独自己可以逃过一劫,说不好,还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钱财。
赵秀芝自以为筹划得当,却不料刚抬起手,一阵森冷的感觉忽然从腿上传来,忙不迭低头去瞧,却是一条土黄色的小蛇正顺着自己裤腿往上爬,而小蛇的尾部正攥在一个孩子的手中——不是陈毓,又是哪个?
直吓得“呀”惨叫一声,一下把陈毓踹倒,自己也下意识的蹦了起来,却不料落地时,正好踩在生了青苔的湿滑方砖上,竟是不受控制般朝着赵氏迎面就撞了上去——
等众人听到声音回头去瞧,那条小蛇早没有了踪迹,落在周围人眼中,分明是赵秀芝被赵氏推倒后,恼羞成怒,先是踢了陈毓一脚,然后又不管不顾的朝赵氏冲去……
几乎是在一瞬间,一老一少两个赵家女人就“咚”的一声撞到一处又各自分开,赵氏毕竟年老,被赵秀芝全力一撞之下,哪里站的住脚?竟是果然和赵秀芝预料的那般,一下倒跌在岩石上,登时血流满面,昏了过去。
“姑母——”赵秀芝彻底傻了眼。等醒悟过来,疯了似的指着陈毓:
“是你,是你要害我和姑母——”
话说到一半却又噎住,实在是陈毓的眼神,太过可怕!赵秀枝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只觉脑海一片空白。
陈毓居高临下的瞧着地上狼狈不堪的赵秀芝,一字一字大声道:
“竟然想在我陈府杀人,赵秀芝你好大的胆子!难不成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才这般急着杀人灭口?陈财,快着人去找大夫救我祖母,然后把这女人堵了嘴捆了,另外,派人去县衙报官!”
陈财应了声忙照着吩咐去做,等走出大门才意识到,怎么数日不见,小少爷如此气势十足?那般气度,竟是比老爷还要端严几分,令人听后除了照做,竟是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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