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崎岖的小路盘绕在翡翠般的山峦间,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偶有阳光漏下,照在四人身上斑驳成影。
缙黎边走边把皮革图鉴卷起,刚才最后一人迈进画中小路后,这图就自己飘到了他的手上。
前面是参天的古树,两侧的风景却如水墨画一般,昏黄古老,隔了一层皮纸滤镜。
水墨画中的野兔和松鼠极是乖巧,奔跑在森林中,一点都没有之前遇到几人时的疯批样子。
森林边界是断崖,崖后是一个湖泽,湖边有成群的鹿在饮水,水边的石头上站着一只漂亮的白色雄鹿。
这景色忽然变化,曲蜒宛转,画与画之间分层明显,似是有结界相隔,看来这鹿群所在的应该就是另一重法阵了。
嬴世伸出手指在画上按了按,戳出一圈圈涟漪,他面上露出些许惊奇,但嘴里还是絮絮叨叨。
“这山神长得什么模样?怎么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了,大老远去取这个什么真形图。”
缙黎把画卷装到锦盒里收进怀中,比划着给他描述了一番,“是一个留着大长胡子的中年男人,头被砍过,要掉不掉的总得扶着。那山神跟你一样,嘴可欠了。”
“怎么这些山神都……”嬴世没在意最后一句揶揄,只是感慨,“我见过话最少的神就是夏耕将军了,也是,他连头都没有,不爱说话也正常。”
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话说,为什么这些山神都没有头?”
“古之卒于疆场者、有功于世者,都会被册封为神,受后人祭拜。霍太山的这位估计也是哪个名将巨子。”姬桓言道,随后思索了一番,言语微顿,“只是我孤陋寡闻,并不知他的名姓。”
“大言不惭,也妄自称神。”风隐拢着袖子抱肩前行,发出一声不屑的笑,“在我们颛臾氏的眼里,除了先天诸神以外,唯有后天的庖羲、女娲可称得上是真神、”
“是是是。”缙黎应和着,“不过你说这话,至少有一半是因为上次被人家山神折了面子吧?”
“是又如何?”
嬴世笑嘻嘻的凑过来,“他把白毛怎么了?”
“这个嘛……”缙黎搓了搓手心,“简单给你解释一下——风大哥的衣服被松鼠咬了,然后就被山神讥讽了。”
风隐斜眼瞥了过来,抬手一勾,招出风刃在指间打转。
缙黎才不怕他的威胁,击掌笑道,“对对对,就是这招,没打中人家,反而被人嘲笑了。”
就这样一连走过九重大阵,几人走到图上心上红点所示的位置,此处便是霍太山的祭坛。
四周墙壁上刻着上古时期的符文,这种古书比之周人、商人所用的文字还要久远。还有各种各样的岩画穿插凿刻在上面,又狩猎的,有祭祀的。
其中一组画面特别惹人注目,正中间的那个人身材格外壮硕,头上长着一对角,手里拿着斧钺。
周围的人对他顶礼膜拜,这些人也拿着各式兵器,长戟、长戈、盾牌,看上去就是一个能征善战部族。
原想着这里葬的应该是某个部族领袖,可姬桓对这地方并不了解,因此没有认出画中所刻何人。
缙黎指着中间那个长着牛角的人,“这人应该是部落首领或者宗教领袖一类的人物,但这副岩画是凿刻而成,是北方常见的壁画形式,但是我不记得有报道说……”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因为缙黎发现另外三人都表情怪异的看着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讲的是《中国古代艺术史·壁画卷》的内容,好险好险……
“咳……”缙黎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都是在太史公的藏书里看到的。”
三人点了点头,太史伯阳的书确实多,记载一些古怪的内容不足为奇。
姬桓仰头看着壁画,问道,“你说此人是部落首领,可他是谁呢?”
旁边刻的都是古字,磨损又极为严重,是以他也无法辨认。
风隐向旁边一指,言道,“会不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