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之前的账房杜先生,他虽然是个读书人,其他的都好,就是有个毛病,总喜欢用眼睛去盯着女子瞧,东家不知说过他多少回了,他也改不了,这不,去年过年前,他又盯着小棠看,将小棠给吓着了,把于嫂气的说出要么他走,要么我走的话,裹着包袱就带小棠回家了。”
甄氏补充道,“小棠是于嫂的女儿,她爹早早的就过世了,母女两相依为命,于嫂将小棠看的和眼珠子一样,怎么能忍受小棠受这样的委屈。而且于嫂早年在江南学过刺绣,得到刺绣上的真传,是针线上的大家,在这里已经不自己做活了,只指导指导我们这些绣娘。还是有好些客人是看于嫂的手艺来订货的。”甄氏一口气解释了其中的关系,原来这个于嫂不仅管着绣坊的庶务,自己也是个有名的绣娘,怪不得敢这样和东家叫板呢,只有手上有真功夫的人才有这个底细。
一直没说话的李氏补充道,“其实也不完全因为这个,因为杜先生的这个毛病,东家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只是苦于没有借口辞退他,这下,于嫂子说了,二选一,东家当然会选于嫂子了,又索性直接找个女账房,绝了后患,我想今天下午于嫂子和小棠就会回来了,我绣的那幅牡丹花有一处怎么也绣看着还是不亮眼,正好要请教一下于嫂子呢。”
“我也是,正月间绣的一幅百寿图,梅花篆怎么绣也不好看,到现在还放在哪儿,二月下旬就要交货了,于嫂再不回来我可怎么办。”说话的一直安静的庞氏,这一群人,无论什么性格的,都对那个于嫂既亲近又依赖,这样的人绝对不简单,白梨决定一定要和她打好关系。
一顿午饭在同事欢快的交流工作和八卦中结束了,下午白梨继续去账房看账,通过一天的时间,她基本已经了解了锦裳绣坊的运营模式,她在现代所学的知识毕竟还是让她在这里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下午的时候,钱氏来了一趟,听白梨侃侃而谈,她眼中迸出的惊讶和喜悦瞒不了白梨,白梨自嘲一下,本来准备慢慢展露自己的会计知识的,但是可能心智和身体同样变小了,已经忍不住慢慢的表现了,一下子就将自己卖了,幸好从钱氏的眼里并没有看到怀疑和疑惑。
临近傍晚的时候,于嫂和她女儿小棠果然提着包袱回了绣坊,她们一进院门,就受到大家的热烈欢迎,都围上前去,有嘴甜的“于嫂,你再不回来,我们可就想死了!”“小棠这丫头,几天不见,又变漂亮了。”有实诚的,“于嫂,幸亏你回来了,不然到月底我都交不货了。”有奉承的,“于嫂,小棠,正好吃饭,我们一口都没动呢。”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不亦乐乎,白梨只站在外围,也插不上话。
“你就是白家小姑娘吧,新来的账房先生?”于嫂穿过众绣娘,走到白梨面前问道。“是!我叫白梨,今天刚来上工。”白梨被她这一问措手不及,下意识的回道。
于嫂回过头去,对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和白梨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招招手,道:“小棠,你不是抱怨说绣坊里没有同龄的朋友吗,现在来了一个,还不过来。”那姑娘抿嘴一笑,如昙花悄然绽放,虽短暂却迷人。
“我是庆康七年出生的,不知……”白梨首先问道。“小棠大你一岁,她是庆康六年出生的。”于嫂回道。
“那我就叫你小棠姐了,”白梨笑着道,“那我喊你梨妹妹。”小棠腼腆的道,脸上闪过米分红色,好一个害羞温柔的姑娘呀,于嫂那么强势,养出的女儿倒恰恰和她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