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有些沉重,他是西凉的皇子,又为何隐居在东祁乡野,他在筹划着什么只是为了夺回当年东祁强占的城池么或是还有什么事情,是她所没想到的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倏地顿住脚步,手捂住了嘴巴。
九头舞凤冠
当初慕容婉儿找到漱芳斋,交设计图给了她,她本意是不想接的,是百里玉衍劝她接了这笔此生意。她当时还觉得奇怪,他从来不过问生意之事,如何忽然反常了。
惊慌失措的唇角泛起一抹自嘲,她明白了。
他早就知道九头舞凤冠的存在,也知道机关的用途。他要利用这个机关杀死皇后,嫁祸国丈,以设计国丈与北宫勾结的假象只有这样,他才可以破坏两国联盟对西凉造成的威胁。他也知道慕容婉儿并未得到慕容父亲全部真传,于是他让慕容婉儿找到她。
怕她拒绝,他让慕容婉儿编造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让她相信。
机关算尽,竟然是在利用她
难怪,难怪公子辰会说“也许他并不是你认识的他”
的确,如此心机深沉的他,让她感到陌生和害怕。
身子一软,颓然伸手扶住了冰冷的墙皮。程小野,枉你从二十一世纪而来,枉你比别人多活一世,被人算计,你竟丝毫无察
此时,百里玉衍已回到漱芳斋。
悄悄走到二楼卧房,却发现床中间只有一团白色。
她不在
百里玉衍大惊,密室外面那道开着的门猛然映入脑海。
坏了
若是他走的时候程小野刚好醒来,跟着他去了清月阁,无论是她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还是亲眼看见他走进清月阁,这事都不好解释
拔腿便向楼下冲去,无论如何,先找回程小野再说。
冲到大堂,刚巧遇到程小野进门。
“娘子,你去哪儿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此时的声音是何等的紧张与慌乱。
程小野心中嗤笑,他在害怕可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骗她,利用她的时候,他心中害怕过么发白的唇角轻扯,淡淡地道:“昨夜水喝得有些多,去茅房了。”
“原来是这样。”他没继续多问。
说到底,是抱着几分侥幸的心思,希望她真的是去了茅厕。
她从他身边走过,一道寒气迎面袭来,百里玉衍展开双臂揽在她的肩上,“身上这么冷,怎么下楼也不知道多穿些衣服”
“很快回来,便没多穿。”走得那么及,那顾得上考虑穿什么衣服,就连外衣,都是顺手抓起来穿上的。
“饿么”想起她以前每次起夜,回来后总爱吃些点心再睡。
程小野心中猛的刺痛。
一句简单的关心之语,换作以前,她只觉得温暖贴心,而此时,却像那句话像一柄利剑,狠狠刺穿她的身体,插进她的心脏,血肉模糊,疼痛难忍。
心痛,可她也知道更多的是心酸,眼睛一涩,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饿,我有点累,先睡了。”她从他手臂中脱出来,脸上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缓步上了楼。进到卧房,她连衣服都没换,直奔床榻而去。躺下的一刹那,身体忽然被抽空了一样,孤独,委屈,如暴风雨席卷心头。她捞过少白,搂进怀里,以填补心中的空白。
眼泪吧嗒、吧嗒落到枕头上,她咬紧下唇,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泪水从一个眼中滚落,淌进另一眼中,凉凉的触觉让她清醒了几分。自从来到这个破古代,她这是第几次哭了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可是每次哭,都与这个男人有关。
记得第一次,她在外面跑了一整天,回来后希望他能多少关心她一些,可是他给她的,却始终只有一副冷傲孤清的脸,与他说话他永远是一副爱答不理的高傲模样。她知道他并不喜欢她,也知道像他这样的清越脱俗的男人不可能为谁停留,可她当初没得选择。
她也害怕,害怕爱上一个不可能的人。
可是最终,她还是没能逃脱。
他以丈夫的名誉,给了她一个男人能给一个女人的所有疼爱,宠她上天,让她在他温柔呵护中迷失自我。最终,狠狠一击,毁她入地。
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滋味,不过如此吧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手上,竟沾着皇后和国丈满门的血。他是何其残忍,竟将毫不知情的她拉入一场天大的阴谋中。
手脚冰凉,她抱紧了自己。
少白被压得差点翻了白眼,嗷呜一声,从她怀中蹿出来,躲到了墙角,蔚蓝的狐狸眼,满是哀怨程小野缩了缩肩膀,空落落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