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朱大彪忽然愣住,没接住余章抛来的话题。
至今他放在包里的白百合还放在包里,绿叶被压散,花朵被压瘪。
欧紫霞看向朱大彪,用怪异、凶狠、却又带有一丝微笑的眼神。
朱大彪咬牙切齿,吞吞吐吐好一会才憋出两个字:“......没事。”
余章对朱大彪的退缩表示理解。
自己当初向贝萌萌表达心意时,不也是如他这般【畏首畏尾】吗?
真正喜欢一个人或许是很小心翼翼的,数学老师就在课堂上教过,一步错,步步错。
当然,像余章这种在数学课堂上,因为弄掉圆珠笔盖子就发呆一整节课的人例外。
许久,足以令余章社死的沉默。
饭桌上,只有朱大彪大口大口的刨饭声相当入耳。
“朱大彪!你到底有啥事,快说啊!能不能像余章一样硬气点?”
路梦遥实在看不下去,可能是现在的朱大彪就让她想起曾经的余章,所以突然生气。
朱大彪想到之前余章在黑板上跟贝萌萌表白,而后两人绝交关系之后的现状,更不敢多加言语。
哪曾想,路梦遥却继续鼓励朱大彪,言语间又时不时地看向余章,似乎是在这席话也是说给他听。
“真爱一个人,可以有一千个理由,但如果不说出来,即使你有一千个理由,也是没有用的。其实无论什么事都是这样,如果想要去做,不考虑能不能完成,你都要有勇气。”
余章听着路梦遥说出的这席话,再次陷入久久的沉默。
......
......
余章并不是路梦遥无脑爱上的第一人。
千年前她就曾私自下凡,爱上过野史时期,百里国一位名叫文武极,狼背峰腰的大将军。
名如其人,文武极常诵读兵法,画的一副好画,更力能扛鼎,真正的文武全才。
只可惜,那时朝廷腐败,百里国皇帝残暴不仁。文武极虽然才高八斗,武力值爆表,却对朝廷愚忠,不懂变通。
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他打过数十场,但却无法改变百里国必将败亡的现状。有点像封神演义中的闻太师,又有点像精忠报国的岳飞。
后来文武极狼将的称号,也是敌国荆国所封。
狼,狡猾,凶狠,阴险的代名词。但荆国皇帝到死也想不到,文武极在百里国,其实就是一头功高盖主的绵羊。他对外是常胜将军,在内却是忧患重重。
天庆公主再一次下凡时,碰巧遇到文武极被敌军包围在古井山,整整七天七夜,可谓是弹尽粮绝。就连陪伴了文庸八年的千里马踏渊,也被他割喉,让将士们分而食之。
那时,文武极浑身都是沾染着污泥的血迹,铠甲也残破不堪,甚至连佩刀都断了一半。
若不是他的生死兄弟,副将武华以命断后,他早就死在了太青原之上。
“踏渊,你是我除了兄弟武华之外,最重要的亲人。
我杀掉你,让将士们吃饱肚子,并不是想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百里国的败亡,是大势所趋,迟早之事。
只怪我,怪我中了荆军谋士的离间计。当今圣上,受奸臣蛊惑,竟将我的双亲扣在宫中,令我必须立下功劳,收复七年前百里国丢失的领土,双亲才能活命。
没有他们,就没有我,没有我,就没有你......对不起。”
文武极仰天长叹一声,将断刃插入踏渊的咽喉,鲜血如火山般喷涌而出,撒在古井山的泥土上。
他紧紧抱着踏渊的头颅,缓缓将它放在地上,捂住它的眼睛,直到它彻底失去生命气息。
“如我所料不错,再过三刻钟,哥哥文平安的援军已经绕后烧掉了荆军的粮草。
待号角声起,就是我反败为胜的时候。
踏渊,你的死,为我的家人换取了活命的机会,是有意义的,安心去吧。”
文武极沉默着望向远方,山林叠翠成峰,铺天盖地般向前肆意蔓延,如同一片深绿色的汪洋大海。
“文武极将军进野人山已经这么久了,恐怕凶多吉少。
他这一死,百里国恐再无可用的将才。
文平安将军,我们真的还要冒险,深入腹地突袭敌军辎重所在之地吗?现在撤退,还来得及。”
文平安的副将李忠谨慎谏言,悄然行军途中,李忠已经谏言了不下七次。
文武极此举固然称得上是忠孝两全,可文平安这行人却成为了牺牲品。
再说百里国的黎明百姓,他们无一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残暴的百里国被仁义的荆国吞并,于他们而言并非不是一件好事。
百里国已经有很多百姓背井离乡,投了荆国,甚至连守城的将军,也一并投敌。
但是啊,文平安可不是大仁大义之人,文武极亦然。
他们的家国理念强烈到偏执的地步,心中只有自己的家人,没有黎明百姓。
李忠暗示弃械投诚的谏言,被再一次否决。
文平安并没有下令将李忠诛杀,安定军心。
百里国的军心早已溃散,也就是文武极和他文平安带的这支军队,稍有忠心。
“只要烧掉荆兵大军的粮草辎重,就能放慢荆军的进攻节奏。荆军无食,必将撤退。太青原之战,就是我军大获全胜。
只是......能否在荆军的追杀下逃生,就全看我的本事了。弟弟,希望我们还能再活着见面,痛饮酒肉,同塌而眠吧。”
文平安很自信,文武极一定能带着他们这只越过万丈悬崖的奇军,一定能给荆兵意料之外的惊喜,尽管所有的奇军都是炮灰,为文武极擦干屁股的纸巾。
......
......
一位老者站在荆军大营外。
他佝偻着背,杵着枯槁的木棍,白鬓苍白,面若黄土,上面仿若布满扭曲成诡异弧度的黑色蚯蚓。
两只简朴的草鞋,满是血迹,显然他这一路走来,吃了不少苦头。
报信士兵听闻老者说完一席话后,老者便晕倒在地,咽下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