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讯息在岳震脑子里闪过,再想想格桑他们几乎是原始社会的武器,岳震不得不担心,猎取这样动物格桑他们付出的代价是相当惨重的。
波扎西老人当然不会知道,眼前的年轻人对山猪的了解,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所能掌握的。老人还沉浸莫名的情绪中,很兴奋,也有些失落。
“唉,我老喽···”当面对年轻人的成就时,很多人像现在的波扎西一样,更愿意缅怀自己那些曾经辉煌的过去。“想当年,我在青宁大草原上游猎的时候,也曾经和狼群搏命,也曾经遇到过刁钻的土豹。嗨,如今却老啦,只能眼看着年轻人们去出生入死,一点也帮不上他们。”
微微有些揪心的岳震,听出了老人话里的落寞,心里也想多了解一些青宁草原的事情,因为那是他回宋的必经之路,于是就和老人家闲聊起来。
“哦,老爷爷您原来在青宁原呆过啊,那后来为什么到这里来呢?”
人老了,一时也很难从负面的情绪中挣脱,波扎西显得有些垂头丧气。“因为老扎西有了后代,不能再过那种居无定所,游荡的生活。也只能来临山原这种穷苦地方,万里无垠的大草原,没有我们安生立命的地方。”
岳震一愣,老人说的和他了解的,有很大的出入。“怎么会这样,人们不都说青宁原水美草壮,是上苍赐给吐蕃的大牧场吗?”
“孩子,你说的不错。不过那是对于头人老爷和土司大人们来讲的。像我们临山原这些自由民,根本没办法在大草原上生存。”
“自由民?”岳震顿时一头雾水,这个古怪的名称好像在哪里听过。
反正闲着也无事,波扎西老人便打开了话匣子。“对,自由民。在草原上没有自己的部族,又不愿意mai身给土司大人当奴隶的人,就是自由民。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和草场,所以也没有人保护我们这些自由民。”
“在大草原,只有是三种人能够活下去。一种是各部族的属民,他们依附族群,一起放牧,一起捕猎,当然还要一起供养头人老爷和老爷手下的军队。第二种就是土司大人们的奴隶,他们也可以衣食无忧,有大人的卫队来保护你的安全。但是,奴隶只能和奴隶婚配,生下来的孩子依然还是大人的奴隶。”
岳震这才有些听明白,老人说的有史为证,吐蕃高原上的奴隶制,一直延续到了很多年以后才得以解除。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懂,忍不住问道。
“难道除了大部族的土地和土司大人的领地,青宁大草原就没有别的地方能让自由民定居下来,自食其力。”
“怎么会没有?”波扎西干瘪的苦笑着说:“我知道的仅鱼儿湖一带,无人放牧的大小草场就有几十块。也不能说是无人放牧,应该说是没有人敢在那里放牧,原来那里的小部族都往南迁徙,投奔了阿柴老爷。听商队里的人讲,如今阿柴各部加起来有十几万人呢。”
“很奇怪吧?”老人看到岳震惊诧的表情,接着讲道:“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这些小部族没有能力自保,只能舍弃美丽而富饶的家园,背井离乡,寄人篱下。”
隐隐约约猜到了答案,岳震不敢肯定,试探的问道:“是因为马贼吗?”
波扎西凝重的点点头,说不清是痛心,还是愤怒。“就是他们,能在草原上生活得很好的第三种人。其实他们原本都是自由民,有的人确实是迫于无奈,为了生存。而更多的是因为好吃懒做,不愿意流汗,就变成了两条腿的狼,依靠掠夺为生。”
这下子岳震真的不懂了,他挠头问道:“既然有大部族愿意保护,那些小部族为什么还要离开呢?还有,大家都走了,马贼们去抢谁的啊?”
“莫急,莫急,孩子,听爷爷慢慢说给你听。”一阵子聊下来,老爷子的情绪轻松了许多,又恢复了原来笑眯眯的样子。
“你当阿柴老爷能有多少军队?十几万人的部落,牲畜就得有几十万头。放养这些牲畜的牧场也应该不下千余里,怎么护的过来?马贼之所以不敢去阿柴放肆,那是因为阿柴老爷的名头够响亮,军队也够悍勇,马贼们害怕报复。”
“还有你说的马贼们没得抢更是笑话,每年从青海道、青宁原路过的商队成千上万。西夏国的军队控制着青海道上所有的关卡,驿站,可还是有商队不断的被劫,即便是这样前途险恶,生死难料,往西边去的商队依旧络绎不绝。我记得有人说过,马贼之风是商人们带来的,只有彻底断绝西去商路,才能真正的杜绝马贼。”
岳震默然,虽然对老人的见解不敢苟同,但是他也没必要说出来惹老人家不高兴,只是暗暗在心里思量。
吐蕃北部如此混乱,完全是因为吐蕃已经没有了一个强大的政府集团。军阀,头人,土司各自为政,又相互制约,有谁愿意用自己的军队去血拼匪患。如果换作是大金、大宋那样强大的帝国早就大军开来,小小马贼之患,弹指间让你灰飞烟灭。譬如前些日子,老爸挥师洞庭,庞大如杨幺那样的悍匪,还不照样连根铲除。
国无强权,疆土必乱,这些亘古不变的硬道
不再
到了傍晚,格桑和布赤爷俩捧着香喷喷的山猪肉到来时,岳震这才完全放下担心,看来大叔的伤确实没问题。
大嚼着肥嫩的野猪肉,岳震不得不佩服吐蕃猎人们厉害!少年人争强好胜之心也忍不住蠢蠢欲动。人家用石器时代的武器就能猎杀大野猪,我难道连一只公羊都搞不定?不成!从明天开始,大公羊你就等着吧。<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