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范成白接下了这桩案子,海诚和秦奋都很吃惊,在场的人也都愣了神。
“多谢范大人。”汶锦恭恭敬敬给范成白行了大礼。
此时,她已忘记她对这清雅俊逸的男子有相救于危难的仗义,有青梅竹马的情意,有年少青涩的倾心,有彼此心怡的慕恋,也有耿于心际的怨气。
但这些都属于程汶锦,而不属于海四姑娘。
她现在是海四姑娘,给父母官下跪,请求做主申冤,理所当然。
“海四姑娘快快请起。”范成白冲汶锦抬了抬手,为官者的威仪自然流露。
“回大人,小女的话还没说完呢。”汶锦认为这时候跪着既稳妥又稳当。
“哦,你可以起来说。”
汶锦挺直身体,满脸倔强,“我想跪着说。”
范成白很无奈地摊了摊手,“那就快说吧!地上潮凉,你跪得时间太长,若引起身体不适,本官无法跟海大人交待,再说你这一跪也会让秦大人难堪。”
秦奋躬身施礼,“范大人,别听这刁女一派胡言,她这是恶人先告状。”
秦姨娘倒是个会卖乖讨巧的人,听说范成白要审这桩糊涂案,赶紧让人搬来三把椅子、一张桌子。二姑娘海珂拿来笔墨纸砚,整齐摆放,要做书童了。
汶锦斜了秦奋一眼,从荷包里掏出这座宅子的房契,递给范成白,“小女之所以不起来,是想先恳请大人把私闯民宅的人赶出去,案子审请,一并治罪。”
“海大人,你认为呢?”范成白把房契递给海诚。
海诚接过房契,一眼未看,一脸为难,施礼道:“全凭大人做主。”
范成白拿出汶锦的状纸,铺在桌子上,看了几眼,问:“海大人,你认为秦家人是私闯民宅吗?你也是一州父母官,此案若由你审,该如何处理?”
秦奋接到秦姨娘的眼神暗示,忙高声道:“范大人,周氏出嫁从夫,这座宅子是她嫁为人妇之后买下的,理应属于海大人。就是有朝一日周氏被休,她也应把这座宅子以及她的私产留给夫家,房契不该由她女儿保管。”
“海大人,你认为秦大人说得是否正确?”范成白给海诚出了难题。
“下官……”海诚眉头紧急,无言以答。他做官不糊涂,处事不糊涂,可碰上秦奋这样的舅舅和满腹心机的秦姨娘,他就是再清楚,也要装糊涂。
范成白翻看状纸,嘴角挑起揶揄的笑容,点头说:“秦大人的话有道理。”
秦奋和秦姨娘互看一眼,微微点头,连海珂都跟着松了口气。秦奋毫不掩饰脸上的得意之色,咬牙狠笑怒视汶锦,恨不得一脚把她踩到泥土里憋死。
“诸位还有什么话要说?”范成白没点名问谁,意思是大家都能开口。
汶锦刚要开口,看到范成白冲他眨眼,赶紧闭上了嘴。范成白处事断案都擅长欲擒故纵,还精通逆袭和反转,趁人放松懈怠,直接置人于死地。
她很了解范成白,两人之所以失之交臂,有缘无份,是因为范成白不了解她。
“姑娘,快起来,跪着还有什么用?”卢嬷嬷处置完海琳主仆回来,正好听到秦奋那番话,又听范成白肯定秦奋,她替汶锦委屈心塞。
“既然大人要审此案,下官也请大人做主。”秦奋要跪下,被鹤生扶住了。
“好吧!本官勉为其难。”范成白坐到主座上,仔细看汶锦的状纸。
“昨天,贱内刚到海大人府上,恰逢海大人不在。”秦奋指了指汶锦,很气愤地说:“因贱内发现一些私密之事,竟被这刁女指使人打成重伤,大夫说贱内至少休养半年才能康复。这刁女狠毒至极,还请大人明察,为贱内做主。”
“青天大老爷,民妇有话要说。”一个婆子跪爬过来,自报姓名。
卢嬷嬷低声对汶锦说:“这婆子是前院管洒扫的,夫家姓王,与二姑娘的教养嬷嬷是同乡,和秦姨娘房里的人走动挺多,她站出来肯定要诬赖姑娘。”
“不怕。”触到范成白狡黠了目光,汶锦的心格外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