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轻烟薄雾一般的汶锦进入了已沉到水底的身体,成了海知州家的嫡小姐。【】
那一刻,她感觉到身体沉重且疼痛,心里涌起莫名的冲动。
痛,证明她活着,她又活了。她想呐喊、想欢呼、想飘泪。
身体被坚实有力的手臂抱着浮出水面,贴紧那人的胸膛,感觉到他湿湿的温度。汶锦意识到自己在流泪,因欢喜,或悲伤,还有那凝重的真实的身心感受。
感觉到救她的人是一个年轻男子,汶锦试着睁开眼,想看看救她的人,还有这一方天地。她吃力地掀起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狭长的、微微挑起的、很好看的眼睛。那双眼睛眸光清澈,却又于眼底透出几分懵懂、迷茫与呆滞。
他的头发长短不齐,胡乱绑在脑后,湿漉漉粘在额上,正滴着水。除了那双眼睛,他脸上沾满了青泥和水草沫子,能看清大致轮廓,英挺隐约可见。他身上穿了一套蓝黑色粗棉布短打,衣服上打着几块粗糙的补丁,足见破旧。
“傻二蛋,你还不放开官家小姐?抱上瘾了,让官老爷看到不打你才怪。”
救他的男子叫二蛋,她第一次听到还有人叫这名字,够逗。别说,这位二蛋还真傻,听到那人的话,他立马把抱在怀里的汶锦扔到了甲板上,赶紧溜走了。
汶锦感觉后背和臀部阵阵疼痛袭来,她咧了咧嘴,嘴角挑起无奈的笑容。疲累再次袭卷全身,她很无力地闭上眼睛,仿佛进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梦境。
“姑娘、姑娘,你醒醒呀!小桃,姑娘是不是死了?都一个时辰了还没醒。”
“别胡说,姑娘只是昏过去了,给朱嬷嬷送信了没有?请她来给姑娘做主。”
“送信了,不知道朱嬷嬷敢不敢替姑娘做主,明明是五姑娘想害姑娘。”
“现在是叶姨娘当家,朱嬷嬷不敢得罪她,谁还能给姑娘撑腰呀?”
……
汶锦本想多睡一会儿,可这两丫头堪比两百只麻雀,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她仍感觉很疲累,但被她们扰得睡意全无,只好睁开眼,举双手拜托她们安静。
“姑娘,你要喝茶、吃点心吗?”
“姑娘,你哪里不舒服?奴婢给你揉揉。”
“只要你们不说话,或者出去说,我就不渴不饿、浑身舒服。”
两丫头听到她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都面露惊喜,赶紧互看一眼,出去了。
汶锦躺在床上,活动手脚,感觉身体各个部位都运转自如,才松了口气。随后,她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可属于这个身体的记忆却都涌入了她的脑海。
“呵呵呵呵……都是熟人,哼哼!故人,终会相见。”
得知这身体,也就是她现在的身份,回想她临死前的怨毒绝望,她的心底涌起历经炼狱、终得重生的狠绝与快慰。苍天有眼,致使她换体重生,恩怨终将有报。她又回来了,不是隐于暗夜的修罗厉鬼,而是披了画皮的活生生的人。
她叫绣儿,是柱国公府海家的四姑娘,她的父亲海诚是柱国公海朝的庶出第二子,她是嫡女。海诚现任西南省罗州知州,她现在同家人一起随海诚在任所。
她的母亲姓周,出身商户之家,因出身低微被海家这等勋贵之门轻视。五年前,周氏和海诚起了冲突,被海老太太以不懂礼教的罪名赶到庙里带发修行。她还有一个同母所出的哥哥,名海岩,长她两岁,现居京城,在国子监读书。
除了他们兄妹,她还有一个庶姐,一个庶妹和一个庶弟。让她心里隐隐作痛,又暗暗兴奋的是她那个庶妹是叶姨娘所出,那个庶弟也养在了叶姨娘名下。
这个叶姨娘是忠顺伯府的旁支,论辈分,还是叶玉柔的远房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