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姨娘的丫鬟小心的看了一眼晏歌,赶紧的扶着自家的姨娘离开,省得再被打。
好汉不吃眼前亏,有什么帐后面再算。
秋姨娘被扶走了,走出去好远还呜呜的哽咽着:“苏绾,你等着,我不会善罢干休的,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听竹轩门前的下人一看没戏了,赶紧的散开了,眼下大小姐身边有这么厉害的人,她们还是不要招她的好。
苏绾转身欲走进听竹轩,身后的晏歌几大步走到苏绾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苏绾停下脚步望着她,晏歌眼神深沉的望着她,最后扔下一句:“我怀疑你不是傻子。”
实在是太精明了,如若这样的人是个傻子,这大概是世上最聪明的一只傻子。
她说完转身便走了进去,身后的苏绾和云萝两个人面面相觑,泄露了吗?
云萝小声的嘀咕:“小姐,你看这事?”
苏绾望着云萝摇了摇头,示意她什么都不要说,晏歌武功很厉害,这样的人听觉力十分的敏捷,若是她们说什么定然会被她听到的,所以最好注意点。
接下来整个安国候府内一片安静,只除了西府那边乱糟糟的,苏滢雪很快被大夫给救醒了,可是醒来后的她,又哭又闹,整个人好像疯了似的,大夫人只得认命的劝解着女儿,让女儿不要多想,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可惜苏滢雪根本听不进去。
苏绾听了云萝的禀报后,只能叹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眼下她也没办法过去劝她,因为她现在头上顶着一个傻子的名头,她说的话苏滢雪根本不会听,而且在她的心里说不定还是怨恨她的,因为萧煌对她极好,对她却十分的不好。
其实苏绾多少猜出一些苏滢雪的心思,她最痛苦的并不是花痴的名声,而是她喜欢萧煌,那样出彩的一个男人,一旦动了心思,不是容易收回来的,偏偏自己喜欢的男人对自己做出了那样恶毒的事情,这才是她不能忍受的吧。
下午半天的时间,苏绾一直待在听竹轩里,并没有出听竹轩一步。
今晚她要去威远候府袁家替袁夫人治病,所以要做些准备。
亥时一刻,苏绾和之前替萧擎治病一样打扮好了自己,随身之物一应准备齐全。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给紫儿和云萝下迷药,而是悄无声息的用银针扎她们的穴位,使得她们沉沉的昏睡过去,她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若是有人夜探她的地方,就不会发现蛛丝马迹,至于那个夜探她香闺的人,最有可能的是靖王世子萧煌。
萧煌白天对她起了疑心,晚上说不定会过来查探。
但是她先前答应了萧擎今晚要去威远候府一趟,又不能不去,所以只能祈祷萧煌今晚不要来,或者说来也要等她从威远候府回来后再来。
总之今晚前往威远候府,一定要速去速回。
安国候府东北角的小角门处,果然有一辆马车在候着她。
苏绾上了马车,马车里坐着的正是惠王萧擎,萧擎眸光温和的望着她:“有劳沈门主了?”
苏绾点了点头,总觉得今晚的萧擎眼神有些不一样,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苏绾不禁深思,他这是怎么了?心里正想着便听到萧擎温融的声音响起来:“沈门主,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你说。”
苏绾暗沉地开口,萧擎抱拳:“我想问问沈门主,绾绾她真的还没有好吗?”
苏绾挑了一下眉,脸颊上涌出笑意,萧擎真的发现她不傻的事情了,当然她也没有必要再瞒着他,因为她已经决定了,明天,明天她就要向所有人宣布她已经好了的事情,这事迫在眉睫,已经没办法再往下拖了。
苏绾想着轻笑出声:“惠王殿下发现了,其实绾绾已经好了好几天。”
苏绾一说完,萧擎脸上布着欣喜,高兴,他是真心替绾绾高兴的,也并不觉得她有欺骗他什么的。
“那绾绾既然好了,为什么不告诉别人,要依旧装傻呢?”
萧擎很奇怪,苏绾望了一眼萧擎后说道:“因为她怕没人相信有人治好了她,因为我从没有在别人面前露过脸,所以她怕她说的话别人不会相信,所以我想请惠王殿下帮我一件事。”
“你说。”
“今晚我替威远候夫人治病的事情,明儿一早惠王殿下便让人传出去,这样京城的人就知道确实有我这么一个人,那么绾绾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因为有沈乘风这么一个人,所以她便可以告诉别人,是谁谁治好她的。
萧擎听了苏绾的话,微微的蹙了一下眉,苏绾知道他顾虑什么,笑着说道:“惠王殿下只需要把我替威远候夫人治病的事情说出去,不需要说出殿下也是我治的就行了。”
萧擎听了,立刻同意了:“好。”
然后他望向苏绾说道:“沈门主,不是我不愿意泄露你替我治腿的事情,而是若是我告诉别人你替我治腿,只怕你很快便会招惹上杀机。”
苏绾知道萧擎说得没错,若是让他的那些兄弟们知道,他的腿有望治好,只怕他们就要想方设法的除掉她。
所以不说她才是安全的。
“我知道,惠王殿下只需把我替威远候夫人治病的事情说出去就行了,不需要说殿下的事情。”
萧擎点了一下头,接下来两个人并没有再说话,马车里一片安静,苏绾闭目休息,萧擎在一边看书,马车一路直奔威远候府而去。
威远候袁苍白日已得到萧擎的消息,所以此刻领着人在大门迎接,看到苏绾时,袁苍怔愣了一下,只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古怪啊,一个大夫用白布把脸蒙着做什么,怎么看着像个娘们似的啊。
袁苍先不高兴了,直接的望着苏绾说道:“这位便是沈门主是吧,沈门主大半夜的把脸蒙着做什么?”
萧擎有些无语的望着袁苍,先前都特别的叮咛过他了,不要多管闲事,倒底还是憋不住,若是惹恼了沈门主,只怕不出手替他女人治病。
萧擎张嘴便欲劝阻袁苍,不想苏绾抬手轻摘下半边帕子,露出脸上的一道疤痕来:“袁将军,你看我这样会不会吓到别人。”
苏绾脸上的疤自然是她弄上去的,因为灯光昏暗,所以没人看得清楚,初初一看,倒被吓了一跳。
袁苍看了苏绾的脸,倒是过意不去了,原来人家脸上有疤,才蒙着脸的,自己真是的。
袁苍虽然是武将,但这么多年被自家的夫人薰陶,已经很知进退了,赶紧的抱拳:“沈门主见谅,本将鲁莽了。”
“没事,走吧,夫人在哪儿。”
一提到夫人,袁苍立刻想到了今儿个正事,他领着萧擎和苏绾进威远候府,一路上七转八弯的往他们夫妻二人住的地方走去,威远候府地方倒是挺大的,内里的设计也十分的奢华,从这一点不难看出袁家十分的受宠。
路上袁苍不停的说起自己夫人的病,甚是痛心。
苏绾望着他,心里倒是起了一丝敬佩,因为袁苍终生只娶袁夫人一妻,没有纳一妾,这样的男人当算是好男儿。
她最看重的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之前萧擎提到替袁苍的夫人治病,她才会过来的。
“沈门主,你不知道,我夫人身子越来越虚弱,动不动就乏力,而且容易出汗,出汗还多是上半身出汗,平时身子上总好像很热似的,不但如此,她还眩晕,成夜成夜的睡不着觉,眼看着她越来越虚弱,病得越来越重,我一一。”
袁苍说不下去了,显得很伤心。
苏绾淡淡的开口:“候爷不必伤心,夫人会好起来的。”
她一说,袁苍心里升起了希望:“如若沈门主真的能医好我家夫人,我袁苍欠沈门主一个人情,日后不管沈门主让我做什么,只要不违背道义的,我一定会去做的。”
苏绾点头:“候爷客气了。”
其实她听了袁苍所说的病人的症状,已经大致知道袁苍夫人所谓的是何症了,苏绾一边想一边问袁苍:“夫人患的是不是癸水不至,经闭之症?”
苏绾一说,袁苍便点头了:“是的,各个来看的大夫都说我夫人得的是这个病,说什么血淤体寒,又说什么营养缺乏,又说什么生孩子留下的亏损之症,总之开了一大堆的药,可是我夫人吃了这些药后,症状并没有减轻,反而是病情越来越严重,更甚至于现在她每天的出汗次数达十次,整天身上湿漉漉的。”
袁苍说到这里,整个人心情都沉重了起来,看到夫人吃这么多的苦,他说不出的心痛,可是却无计可施。
现在来了这么一个沈门主,他所有的指望都在他的身上了。
苏绾点了一下头说道:“候爷别心急了,会好的。”
袁苍听了紧张的追问:“沈门主,你看这病有法医吗?”
“这不是绝症,所以候爷不要担心。”
苏绾说完袁苍心里多了信心,一行人一路进了袁苍和夫人住的院子,院子里没什么下人,这是之前萧擎和袁苍说的,沈门主不喜欢人多,所以让他把不相干的人全都撵走。
袁夫人所住的房间,此时房间的床上卧着一人,床边陪着一个年轻的姑娘,这姑娘生得高挑,明眸皓齿,整个给人的感觉是英姿飒爽,一看就是个爽直的性子,她正是袁苍的女儿,袁家的小女儿袁佳。
房里除了母女二人,还有一些侍候的丫鬟仆妇。
袁佳正在劝自个的母亲,母亲自从生病后,一直很虚弱,她看了很心疼,尤其是每天都要吃一大碗药,可病却没有一点好转的迹像,这让袁佳很难过,可是却又不能代替母亲生病。
“娘,你放心,这一回是惠王殿下请的人,一定是个很厉害的大夫,一定会医好你的。”
袁夫人的容貌和袁佳不一样,她生得较纤细,有着女子的纤瘦婉约,此时因为被病折磨,越发的瘦弱,脸色苍白,只一会儿的功夫,脸上便有汗水溢了出来,袁佳赶紧的从旁边仆妇的手里取了帕子给母亲擦汗。
这时候,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来,一众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袁苍,袁苍身边便是苏绾,苏绾后面跟着的惠王萧擎。
袁苍一走到房里,便大步奔到夫人的身边,一脸欣喜的说道:“夫人,这下你有救了,你不要担心了,这个沈门主是个很厉害的大夫,先前为夫只和他说了你的症状,他便知道你患了癸水不至,经闭之症。”
沈夫人望着袁苍激动的样子,忍不住心酸,说实在的这病折磨得她三番两次的想死,可是每回一看到袁苍和儿女们,她便忍了下去,若是她死了,他们该多伤心啊,至少她活着,可以陪陪她们。
沈夫人听了袁苍的话,脸上布满高兴的笑意,连连的点头:“好,好”
事实上她对自己的病,并不抱多大的希望,她只是为了让夫君好受一些罢了。
苏绾走过去,袁苍赶紧的把地方让出来:“沈门主,请,请你替我家夫人检查一下,看看她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这样的?”
若是以往,有男人替自家的夫人查这样的病,袁苍还要忌讳一下,可是现在,他只望自已的夫人病好起来,他希望自己的余生有夫人一直陪伴着他,他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
苏绾没说什么,走过去坐在床前的凳子上,示意袁夫人伸出手来,她仔细的替袁夫人诊脉,房里一片安静。
袁苍,袁佳的眼睛紧盯着苏绾,就盼望苏绾能点头,说这病有救。
苏绾号了脉后,果如她所想的一般,逐放开了袁夫人的手,示意她把舌头伸出来让她看一下,然后又检查了袁夫人的脸,最后才缓缓的说道:“夫人的症状,候爷已经与我说了一些,不过我还要说一下,夫人是不是眩晕的时候,还有耳鸣的现像,听力也稍微有些受影响?”
苏绾问完,袁夫人惊奇的点头,说实在的这个话,别的大夫没有问,她也忘了说。
“晚上不好睡觉,耳鸣,脑鸣,听力欠差,而且有上火的现像,上半身特别的容易出汗,而且脾气十分的不好,总是莫名其妙的发火。”
苏绾说完,袁夫人连连的点头,这一次连她都听出了一些希望。
“沈门主,我这病有救吗?”
“你癸水不至多久了?”
苏绾问她,她飞快的想了一下:“一年多一些了。”
苏绾点了点头说道:“幸好不算太长,还有救,若是再长只怕没办法了。”
一听说还有救,屋子里所有人都激动了,袁佳望向袁苍:“爹爹,有救了,有救了,真是太好了。”
袁苍激动的望向床上的袁夫人:“夫人,这下没事了,你会好起来了,你会好起来了。”
袁夫人也激动的点头:“嗯嗯。”
这么长时间的折磨,终于可以好起来了,袁夫人都快要哭了,不过她很快想起还不知道她这究竟是得了什么病,逐问苏绾:“沈门主,我这病是?”
“卵巢早哀,夫人操心太多,再加上平常不运动,营养有些缺乏,使得卵巢提早哀退,女人一生靠的就是卵巢,若是卵巢健康了,女人就会精力充沛,美貌如花,而且不容易哀老”
苏绾说完,取出袖中的银针,不过银针被她渡了药,看上去倒像金针。
“我先给夫人扎穴位,然后开第一道汤药给夫人服下,夫人先把身上所有不适的症状除掉,然后就喝调理身子的汤药,这样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好,”袁夫人此刻就像个听话的孩子,对于苏绾的话言听计从。
苏绾因为眼下自己是男子身份,所有有些局限性,只扎了一些外露在衣服外面的穴位,她一边扎一边叮咛站在床边的袁佳,以后每天如何帮助夫人按摩身上的穴位。
女子腹部有些重要的穴位,没事可常按,这样可护卵巢和子宫。
屋子里一片安静,唯有苏绾的声音徐徐的响起,其他人则认真的听着,直到所有的事情做完。
此时天色已不早了,苏绾想到今晚萧煌不知道会不会来,所以还是快点回去的好,想着便起身告辞。
“好了,候爷放心吧,夫人今晚就会睡个好觉,明天她的症状就不像今天这样明显了,然后服汤药的话,身上不适的症状便会慢慢的减退的。”
“好,谢谢沈门主了。”
袁苍激动的道谢,袁夫人此刻已经安静静睡下了,袁苍望了夫人一眼,示意女儿陪着她,自己送人出门。
袁苍一路把萧擎和苏绾送出了威远候府,目送着惠王府的马车离开,他才吩咐人关上大门。
惠王府的马车里,萧擎望着苏绾,好半天一声不吭,苏绾奇怪的望着他说道:“怎么了?”
“没想到你对女子的病症也如此的精通。”
苏绾轻笑出声:“天下医学本一家,哪分男子和女子啊。”
萧擎点点头然后满目希望的说道:“本王现在对于你的医术毫不怀疑,相信我的腿很快就会好起来。”
“我出手就没有治不好的话。”
苏绾这话说得有些狂妄,不过狂妄也是因为自信。
萧擎一点也不讨厌她的狂妄,这样的她给人自信,给病人很大的希望,最怕的就是大夫摇头说没有办法,那简直是把人打入十八层的地狱。
萧擎想到苏绾这么晚还回安国候府,不由得奇怪的开口:“你这么晚了还去安国候府看绾绾吗?你住在什么地方?”
苏绾一惊,赶紧的压低声音说道:“这几天我住在安国候府绾绾的地方,等替惠王殿下治好腿,我就走了。”
“沈门主住在什么地方?”
萧擎好奇的问道,苏绾挑了一下眉,随便的编了个地方:“湘山。”
萧擎挑了挑眉,努力的想着,也没有想明白这湘山在什么地方,不过安国候府倒是很快到了,苏绾赶紧的下马车,她现在还不知道听竹轩里有没有事情发生呢。
“惠王殿下回去吧,我进去了。”
苏绾闪身进了东北角的小侧门,身后的马车上,惠王萧擎挑起长眉,满脸困惑的说道:“湘山,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而且沈门主有着如此厉害的医术,却好像一点武功也没有。”
萧擎没有想出头绪,便命令侍卫回惠王府。
至于苏绾一路直奔听竹轩而去,人未进听竹轩,却能感受到听竹轩内有些不正常,过份的安静,虽然一点气息都没有,但是她就是觉得有一种诡异的安静,难道是萧煌过来了,他还内敛了气息,他这是打算逮她一个现行吗?
苏绾飞快的想着,然后果断的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掉,只穿了一件亵衣,把脸上的东西除掉,还用衣服擦干净,最后打散了头发,就这么披头散发微微睁着眼睛,赤着脚往听竹轩她住的房间里走去。
她住的房间,外间紫儿和云萝依旧在沉沉的睡着,里间静谧得可怕,苏绾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一路飘飘荡荡的进了房间。
房里果然有一尊大神周身笼着戾气,脸色阴沉的随意歪靠在榻上,那随意的动作,却该死的诱惑,长发分散在肩上,仿若黑色的锦锻,那清绝仿若莲花般精致的面容上,拢着薄冰,深邃好看的瞳眸中折射凛然夺人的暗芒,周身上下每一处都透着嗜冷的气息。
榻前立着的晏歌,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爷一怒出手打死她。
正在这时,房门前响起了脚步声,两个人一起往门前望去,便看到一个飘飘荡荡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点意识都没有的样子,好似没有灵魂般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然后一路往床前走去。
晏歌一看,率先惊叫起来:“苏小姐梦游了?”
“梦游?”萧煌的深邃的的瞳眸眯了起来,紧盯着往床前走去的人……
------题外话------
瞧绾绾多聪明啊,梦游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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