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畜,给我滚过来,爹如今就是想包庇你也包庇不了了,你自己过来跟你妹妹,妹夫请罪吧!子诚如今已经知道,你们一家贪墨了亚楠的那些钱财,今天,你自己把贪墨他们家的钱财,全还给他们!
爹这张老脸都被你丢尽了,你大哥为了你,差点不能去乡试,你妹夫要拉你大哥见官哪!你个孽畜,非要害的你大哥一辈子不能去考试吗?”
老李秀才,一见到自己二儿子,顿时也激动起来,有自己这个爹在,他这个儿子,还敢不承认是他干的?他要是敢不承认,自己就敢打死他!
老李秀才,激动万分的挥舞着戒尺,叫嚣着扑过来就要打他二儿子,如今之计,只有自己当着赵子诚的面,狠狠打老二,再由老二跪下认罪。【】=
老二如今做生意发了财,若是他识趣点,自己掏钱还了这些债,赵子诚心满意足,老二自己也能一身轻松了。自家更是半点关系也没有了。
二舅舅猛然遭遇爹的戒尺挥舞,酱紫着脸,生生承受着这样的屈辱,满眼蓄满泪水,狠狠咬着自己嘴唇,就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的就咆哮出来:自己是不是你亲儿子?
可回想小时候,爹一个人拉扯大自己,用他辛苦挣来的束脩,为自己娶妻,分家的时候,也分了田地给自己。
若是没有爹做主大哥一家贪墨亚楠钱财的事,自己一定一定及其敬重这个爹,一定一定及其孝敬这个爹。
“二弟,到现在你还嘴硬的死撑着不肯认罪?你这是要活活气死我们爹吗?”
大舅舅在老李秀才挥舞戒尺狂打他弟弟的时候,更是在一边,痛心疾首的呵斥二舅舅。
二舅舅满脸绝望,这就是自己家人,这就是自己血浓于水的家人?哈哈哈哈!
自己跟着亚楠做生意,挣了不少钱,到现在为止,自家足足挣有一千两以上。
过年回来的时候,自己还劝服了妻子儿女,要带两百两给爹做奉养的银子。
村里人分家之后,每年儿子都要给父母一二两奉养的银子,自己如今做生意发了财,虽然想起来自己被爹他逼着认罪的事,会感到心痛。
但在自己心里深处,还是当爹是至亲之人,如今自己有能力孝敬爹,自然想让爹能在暮年之时,能顿顿吃上好的,穿上好的,睡的暖和,若是辛苦,也可以不用做私塾先生了。自己如今可以让爹过上好日子了。
可是,今天的自己,再一次的被爹狠狠抛弃了,戒尺落在身上的疼痛,也不及心里的疼痛。
罢了。是自己还一厢情愿的念着爹的养育之恩,可爹早就抛弃了自己,如今更是一副自己只要敢不承认,就要打死自己的架势,自己发誓,从今以后,自己再不是爹的儿子,再不是,再也不是!
给爹奉养的银子,一律按照分家时候写的那样,一年二两,多一文钱,自己也不会给,再也不会给!今天带回来准备给爹奉养的银子,就当做是给妹夫还债的,呜呜呜!
“爹,别打了,儿子错了,儿子做错了,儿子今天就还给妹妹这些钱。妹妹,这是二哥没有良心,贪墨了亚楠的钱,如今还给你们!呜呜呜呜!”
二舅舅心痛欲绝的拿出原本准备给爹奉养的二百两银子,颤抖着双手,捧给亚楠爹。
赵子诚内心剧痛,为亚楠而剧痛,更为亚楠二舅舅而剧痛。
这件事到了现在,虽然亚楠二舅舅一口承认了下来,但自己怎么可能蠢得以为,真是他二舅舅做的?
亚楠二舅舅当初从县城带着礼物回来的时,因为没有听亚楠的话,先回自家家,才让岳父一家人,有了机会抢夺了亚楠的见面礼,更是为了堵孩子的嘴,频繁糟践孩子名声。
亚楠二舅舅因此深感愧疚,哪怕再没有做生意挣钱的时候,也先拿出十五两替他爹,替他大哥还着良心债。
到了挣钱之后,更是加倍的要还这笔钱,自己爹娘怎么也不肯收,最后还是以他给亚楠添嫁妆的名头,留给了亚楠。
今天,亚楠二舅舅被岳父打的不得不当着自己面认下这个罪名,更是再一次的拿出大笔的钱,双手捧还自家,若是要自己说,整件事,受害最深的恐怕是亚楠二舅舅了。
他何其无辜,却被他爹狠狠抛弃,更是被他无情大哥狠狠糟践,末了,他还得顾着他们脸面,一而再的要给自家还债。
“二哥,你先让开,钱财的事,我暂且不提,我只想问问爹跟爹大哥,为何要糟践亚楠名声?难道你们不知道,女子的名声,更甚生命?”
赵子诚避开二舅舅双手捧出来的钱,狠狠的盯着岳父跟大舅子,别当人都是傻子!任凭你再由理由,你们如此糟践我女儿的名声,便是你们的罪,这罪名你们可是推卸不到二舅子身上去了吧?
“诶,这件事也是被这个孽畜连累的,到底我们不忍心让他坐牢去,才不得不委屈了亚楠,这件事到底是我们的错啊!”
老李秀才喟然一叹,瘫坐在地上,满脸的沧桑,看起来好不可伶。顿时惹的李秀凤,满眼泪水,忍不住的走过去搀扶自己爹起来。
“爹,地上凉的很,会生病的。”李秀凤眼泪滴落在地上,老李秀才则是满眼哀求的看着自己女儿,似在恳求女儿原谅他这个爹似的。
“爹,不怪你,是女儿做的不好,是女儿没有好好孝敬爹,爹。”
李秀凤被自己爹如此的悲戚神情深深刺痛,忍不住的依附在爹的肩膀边上,掩袖痛哭起来。
老李秀才更是应景的陪着女儿一起无声落泪。
如此父女两人,看起来很是情深意重。如此场面,更是催人泪下。
大舅舅,大舅母两人,更是不甘落后的双双掩面痛哭起来。
“岳父,虽然我敬你是师长,更敬你是岳父,但害女之仇,我不能忘记,你们放心,钱财之事,我可以放下就当没这件事,之前你们糟践亚楠名声的事,我也可以放下。
但从此以后,我们两家,除了过年走个过场,再无必要相互来往,在我心里,害女之仇,永不能忘!
二哥,你收起这钱,这件事究竟如何,我们各自心里都有数,谁都不是傻子。秀凤,我们走!”
赵子诚再也不想在这边多待下去,只想尽快回家,不用看岳父大舅子他们丑恶的嘴脸了。
李秀凤满眼悲戚的看向赵子诚,真恨不得扑上去,撕咬赵子诚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事情真相都已经大白了,他还是对自己爹不依不饶的,让爹如此悲惨,让自己的心,如此痛彻心扉,而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却在狠心逼自己抛弃亲爹他们?
赵子诚看到妻子的悲愤眼神,知道她是再次被他爹蒙骗了,当即也不愿跟她多啰嗦,尽管自己走人。
她若是选择留下,自己会给她一纸休书,若是她悲伤之余还知道跟着自己回家的话,自己会告诉她,亚楠二舅舅早已给了亚楠三百两做陪嫁,那时候,她就能明白过来,她爹今日如此悲伤,不过是做戏而已。
原本自己是不打算多说亚楠嫁妆的事的,毕竟那是一笔不菲的财富,妻子虽然怕了自己,但还是需要时间观察她。若是她真心悔过,再说不迟,倘若她装模作样,家里的大事,她再不必知晓。
不过今天,她虽然糊涂,也是被她家人蒙骗的,如果她今日伤心悲愤之余,还能以自己为天的话,自己就将二舅舅给了亚楠三百两钱的事,告诉她。
若是到了此时,自己再不说亚楠二舅舅给的那三百两银子的事的话,妻子即使跟着自己回家,她心里必定还是深深以为,自己误会了他爹他大哥。
“女儿,去吧,女子出嫁从夫,听子诚的话,好好做好你的媳妇本分。爹不要你担心,爹有你大哥大嫂伺候着,快去吧!”
老李秀才一边给自己女儿擦擦眼泪,一边用轻柔的语气,教导女儿出嫁从夫。
赵子诚走着的背影,忽然一滞,深深被自己岳父刺激到了。
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先生,自己的岳父,会是如此的虚伪,如此的丑恶不堪。但他的外表,却给人德高望重之相,真叫人恨不得扒了他那层虚伪的脸皮。
李秀凤万分不舍的看着爹苍老的面容,万分不舍的看着大哥大嫂他们悲戚的神情,不得不擦干眼泪,转身离开这个养育自己多年的家。
但她在错过自己二哥身边的时候,却是用万分阴毒的眼神射向他,很想很想吐他一口唾沫,更想夺走他手上的两百两银票,家里一切一切的根源,全是他做的孽,本应他还钱给自家。
但那个无情的男人没有拿,自己就是再想拿下来,也不敢。暂且记住,等自己独自有机会去县城的时候,必定亲自跟他要回来今天的这笔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越是临近过年,三姑越是思念自己的男人,不仅仅是三姑思念自己男人,三姑的婆婆也是越发的等的心焦了,自己这个儿子,到现在还不曾拿出今年分家后给自己的奉养银子,腊月初五媳妇给的三两,她自然当做是给小儿子结婚的贺仪,压根就没有算是给自己的奉养银子。如今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自己也不必等下去,直接上赵家找儿子媳妇要奉养银子去。
梁家明终于在过年前两天的大早上赶了回来,满身的狼狈,脸上还有几处明显擦伤,身上的衣服,更是破了好几处口子,脏兮兮的。
更甚至他还带着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回来,那个少年个子跟梁家明差不多高,若是不看他满脸的污渍,倒也能算是端正的长相,尤其是他的双眼,看起来,很是有神。可以说他满身的狼狈,也遮掩不住他双眼的色彩。
三姑满脸的惊喜,尽管相公看起来那么的狼狈,但只要能亲眼看到相公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比什么都强。
三姑死死的咬住自己嘴唇,不敢开口问话,只是泪水早已忍不住的模糊了清秀脸庞。
“爹,娘,我,我回来了!”梁家明跪伏在地,给岳父岳母行大礼,暂时也不敢顾妻子的眼泪。
只是心里揪着疼着,这一次出去,非但没有挣回来钱,还招惹了不该招惹的纠纷,这次回来,想的是跟妻子告罪之后,就跟着戚继光,一起入伍,希望将来能博一个前程,封妻荫子。
一起狼狈而来的戚继光,也对着亚楠爷爷奶奶,弓腰行礼。
亚楠爹娘,二叔二婶,六叔还有家里的所有孩子,都一起围着梁家明跟戚继光两人。
亚楠娘的眼里,掩藏着浓浓的鄙夷跟嘲讽,一个男人混到了让岳家给他养儿育女的程度,不如一头撞死。还说什么大话,出去挣钱回来盖房子?
呸!就他这个样子,跟乞丐没什么差别了,还有脸回来?估计他的兜里,怕是一文钱也扣不出来吧?
就是到了这样的地步还不算,他居然还有本事带回来一个跟他一样的叫花子?哼,我倒是要看看,赵家人怎么招待他们的好女婿!
“快起来,你,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此的狼狈?”爷爷拉起跪下的女婿,满眼是担忧的神情,女婿这个样子,必定发生了糟心的事,不然怎么会如此狼狈?
边上的戚继光,被亚楠爹请的一起坐下,一家人都紧张的看着梁家明,等着他解释。
梁家明满脸酱紫,一脸的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很是为难。
爷爷心里咯噔一声,知道不是好事,但现在已经这样,只能挥挥手,撵走家里其他人,包括奶奶,只留下了亚楠爹一人。
梁家明见岳父如此,不得不硬着头皮说起起来,心里却是忐忑不安,是自己给岳父一家添祸事了。但自己过年之后,一定带着戚继光一起入伍,离开岳家,便不会连累岳父他们家了。
原来,梁家明没有到省城汴州,而是到了登州做盐工,谁知竟然遇上了戚继光家巨变,戚继光的爹被戚继光庶出的大伯害死,甚至还夺得了戚继光爹世袭的登州卫指挥佥事一职。
戚继光从家里艰难的逃出生天,却在登州海边差点被他大伯抓住,幸好遇上梁家明,他在梁家明的帮助下才逃出登州,不然也得跟他爹一样,死于非命。
但戚继光大伯却是不死心,发动手下亲兵,层层追剿,梁家明带着他一路从登州辗转二回,两人路上时常餐风饮露,好不容易才到了赵家。
“爹,当时事出突然,我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事,只能空手而归,但是,爹,我这次回家,是想要跟子玥说一声,我要跟着他一起入伍,挣一个前程,将来才能封妻荫子,才能报答爹,报答子玥!”
梁家明虽然事出突然的救了戚继光一次,但从跟着戚继光逃亡以来,梁家明惊诧发现,才十五岁的戚继光,不仅仅武艺高强,还有极其精明的头脑。
梁家明随即感觉到,如果自己能追随他,他日很有可能得到自己意想不到的的前程,足以封妻荫子的前程。而这也是戚继光答应自己的。
“赵爷爷,你放心,我会参加后年的武举考试,只要考上,即使不靠我祖辈他们,我也一定能挣得属于自己的功勋。梁大哥若是跟着我,只要我能有前程,他就一定也能有前程!”
戚继光紧跟着梁家明的话之后,立即铿锵有力的表态,虽然年纪轻轻,但说的话,却给人掷地有声的感觉。
爷爷陷入了沉默,怎么也没有想到女婿惹来的竟然是这样的要命的祸事,如此可怎生是好?
即使现在因为怕事的往外推,也无济于事,女婿已经帮了这个少年,现在即使不帮也不能跟这件事撇清了,更何况还有女儿跟两个外孙,自家是怎么都瞥不清楚了。
既然如此,只能帮了,怎么帮,还得有个说得过去的说法。村里人,家里人,只要稍微有人露出风声,便能给自家人惹来灭顶之灾,这些当兵的,可不是读书人,都是说杀人就杀人的吧?
爷爷踌躇不定如何帮人。
“赵爷爷,你不要担心,我看这里山高林密,我可以独自一人在山里狩猎两年,等到武举考试的时候,我再出来考试,等我考出功名来,只要你们答应,我就带他一起赴任!”
戚继光是及其感激梁家明的那次仗义相助,虽然在他看起来,梁家明并无长处,徒有一些力气罢了,若是跟自家原先的那些亲兵相比,实在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不过他既然有愿望想博前程,自己就会带着他一起去拼搏,只要自己有功名,将来就不会少了他的。
戚继光的话,让爷爷老脸一红,这孩子,谁要逼他进山狩猎的?上里面的狼不说,里面的野猪也不是好惹的,若是往里面再走深了的话,恐怕连大虫都能碰到。这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的。
“爹,不如这样,他大伯一定不会想到,他习武的侄子,会成为读书人,过年后,让他跟着我一起去上原县读书,就当家明遇上了求学的书生,我们家适逢其会帮一把罢了?”
赵子诚也跟他爹一样,在心里权衡过了,这件事既然已经沾手,就算后面撇清,也是无济于事的,还不如好好的帮助他,既可以帮他躲过他伯父的追杀,说不定他真能凭自己本身考出武进士功名。
“如此也好,他大伯必定想不到自己侄子会成了读书人!”爷爷也觉得儿子说法很有道理。
“小子感激不尽,不过,我已经承受梁大哥的救命之恩,再不能受你们照拂,这样,我今晚在这休整一天,明天我就进山打猎,不仅仅可以用于生计,也可以历练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