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女儿求求你们了,我已经跟子琛订婚了,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他活着,我嫁给他,他要是没了,我就给他守寡,爹娘,求你们成全我吧!”
马兴茹跪在她爹娘面前,重重的磕着头,苦苦哀求着爹娘。
奶奶看着马兴茹一脸狼狈的跪在自己院子里对着她爹娘磕头,说心里话,就冲着马大富夫妻今天的行为,这个亲,自己是打定主意要退了,前面之所以说的那么硬气,也是看出来他们家打定主意来退亲才那么说的。
不过看到马兴茹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如此做法,心里不感动也是不可能的,但再感动,也不想结这个亲,摊上这样的亲家,儿子时不时的被他们家折腾,什么时候是头?
想到这奶奶也狠狠的盯着那个媒婆,当初就是被她说的晕了头,只当他们家是好人家,那时候自己去见的他们也不少现在这样泼皮无赖的样,没有想到是披着人皮的狼,能在自家这样的时候,跑来要钱,简直是丧心病狂,这是在逼死自己儿子啊!
“给我滚!”马大富气的一脚踹翻了他女儿,今天的事,自己早已想好了,要么他们赵家给钱,要么退亲,绝不可能让女儿坏了自家大事。
“跟老娘回家,婚姻大事,是你能跑来乱说话的么?老娘白养你这么多年?你个吃里扒外的,怎么就不想想,爹娘不都是为了你好!跟老娘回家。”
马大富的妻子,急忙过来揪着女儿的耳朵,拽走女儿,免得坏自家大事。
亚楠从头看到尾,对六叔的这个亲家,感到鄙视极了。虽然看到马大富的女儿,极为仗义,也极为忠烈,但说实话,自己并非是一无所知的六岁孩子。
相反,自己前世经历过婚姻生活,深深知道结婚绝非是两人的事,双方父母对婚姻的影响,绝非一星两点,很多时候,父母对孩子的婚姻,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若是六叔有这样的岳父岳母,六叔哪怕再喜欢那个姑娘,也会感到深深疲惫。这样的不要脸的人,最是难缠,除非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不然就像是牛皮糖,沾上了就甩不掉。
至于那个可怜的姑娘,依自己看,她恐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她爹娘如此迫切的需要钱,但凡有一个肯出钱的人站出来,他们家一定不会管对方是瘸子还是瞎子,一准能卖了他们女儿。
虽然今天他们是打着维护他们女儿幸福的旗帜来的,但真实的目的,只是为了钱而已。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子琛怎么说也是你们家姑爷,他意外受了伤,你们不好好问候一声,反倒趁他伤着的时候来闹事?
你们也是在镇上有脸面的人,怎么能这样不知羞耻的到我们村子来闹事?我是村长,要是你们还这样在我们村子闹事,就不要怪我们村人欺负你们。简直太欺负人了,连你们女儿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你们还有脸打你们女儿?
依我看,这个时候成亲最好,既能成全你女儿,也顺便给子琛冲冲喜,说不定子琛很快就好了,你们女儿也有了好归宿,你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谁家女儿能嫁给赵家,不得偷着笑?我们村谁不知道赵家老人好相处,妯娌都和气?”
亚楠没有想到,村长竟然也带着几个人进了自家院子,原来村长是被马大富妻子撒泼的哭喊声惹来的,村长经过上次的事,对赵家人有了更高的评价。
从前他敬佩赵子诚,现在他更加敬佩赵家人的大度,难怪这样的人家能出进士,老人教导的好啊!
连被他们惯着的那个亚楠,虽然才六岁,也是知书达理的,颇有千金小姐的大气之风,村里有这样的人家,连带着村民都感到了骄傲,谁提起赵家,不都是与有荣焉的感觉?
没有想到还有人脑袋进水的跑来跟赵家闹事,细听之下,竟然是闹钱,简直是脑子进水了。当赵家人是傻子,说要多少钱就多少钱啊?一群猪!
“你是村长?哈!你是村长你就能管我女儿的婚事?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你自己女儿,你愿意她嫁过来就守寡?她就是到最后能挣一个贞节牌坊,也是给他们赵家挣得,得好处也是他们家得,你自己摸摸你良心,你愿意拿自己女儿换人家一个贞节牌坊?”
村长被马大富的话气着了,这子琛还没死呢,这个子琛的岳家就这样胡乱诅咒,简直叫人不能忍受。
若是这样,自己还真不能劝赵家娶了他们家女儿,罢了,赵家也不是好糊弄的,他们家如今正是缺钱给子琛治病的时候,怎么也不可能被他三言两语的哄了钱走。
“你们若是好好有事说事,我这个村长也不会多管闲事,若是你们想在我们村子滋事生非,我这个村长就能撵走你们,你们别以为我不敢撵!”
村长顿时一脸的官腔,有意替赵家震慑他们。
“你们家倒是给我一个痛快话啊?到底是给九百两聘礼办婚事,还是赔我们女儿一百两,退亲?”
马大富见村长这样,也不想多待这里,尽快办事走人。
“哼!我儿子刚刚就说过,想成婚,可以,二十两聘礼,也不会辱没了你女儿,若不然,那就退婚,想要钱,那是白日做梦,若是你想闹事,我们还可以见官,是成婚还是退亲,你们自家看!”
奶奶很是硬气,这个亲家,到了现在自己要是还想结的话,真是要害了儿子了,但因为已经定亲,自家还有大儿子做官,无论如何,自家是不可能主动提出退婚的,免得污浊了大儿子的官声。
就马大富的意思来看,他恐怕也打的是要不到自家钱就退亲的主意,他主动提出来的话,则退亲的事跟自家就没有关系了,儿子有他大哥这个官老爷在,等他好了还怕找到不好人家?
“好,你们家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废话,退婚,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守活寡不是?”
马大富嘴欠的又来诅咒六叔,气的奶奶要死,但为了尽快了事,不影响到儿子休息,奶奶死死忍住了,六叔也想着尽快了事,都选择忽视对方如此嘴欠,只想他们早走早好,免得六弟听到他们的话被活活气死。
因为马大富带着媒婆来的,双方即刻着可以手退亲的事,亚楠目睹了整个过程,虽然非常鄙视这样的亲家,但心里依旧忍不住的有些难受。
这就是活生生的古代,婚姻全由父母之门,媒妁之言,压根没有人问当事人的意思。
那个马大富的女儿,看起来是倾心六叔的,但她的爹娘完全忽视她的意思,对她的婚事,定与退,全在他们一念之间。
而六叔这边也是一样,奶奶压根没有想到六叔的想法,直接答应对方退亲,六叔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婚事已经在退了。
双方说定之后,奶奶转身回自己屋子,只要拿出当初的婚书,双方当场撕毁,就算正式退亲了。
亚楠默默跟奶奶进了屋子:“奶奶,六叔还不知道呢!”
亚楠暗示奶奶,是不是要尊重一下六叔的意思。毕竟六叔才是当事人啊!哪怕女方的父母实在是不成样,可毕竟也是六叔的婚事,起码让六叔自己做个决定吧!再不济也能知情吧!
“没事,你六叔都这样了,还叫他听到这些糟心的事干嘛?这样的亲家,退了也是好事,免得将来没完没了的被他们家折腾。好人家的女儿总是有的,将来奶奶再给六叔好好找一个,再不能找这样的人家了。”
奶奶的出发点全然为了六叔好,但言辞间,依旧是无需六叔知情同意的态度,也许在奶奶眼里,原本就该是这样,儿女的婚事,自有父母做主。
婚事退的很快,马大富倒也痛快,女儿不嫁这家也好,难道等赵子琛死了,女人白白给他们赵家挣贞节牌坊?还不如趁早退了,重新尽快给女儿找个有钱人家,哪怕做妾,只要给的钱多就行,先把儿子的聘礼钱弄到再说。
奶奶跟二叔看着马大富跟媒婆走了之后,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的都是这样的人人家,退亲反而好。
“亚楠,你六叔没好之前,今天退亲的事,暂时别告诉他,免得他生气,知道吗?”
奶奶到底还是担心儿子知道后心里难受,打算先掩瞒一段时日,等儿子身体好些了,再告诉他退亲的事。
亚楠默默无语,只能点头,心里总有一种悲哀,自己来到古代之后,亲眼目睹了这一场父母之门,媒妁之言,双方当事人,一个不愿意退亲,一个不知情退亲,但他们两人定好的婚事,却在他们父母的意志之下,退了。
不由得亚楠多想,假如有一天,自己的爹娘,也如他们一样,全凭他们意愿,给自己定亲退亲,可怎么办?
不过应该还好,爷爷奶奶这么心疼自己,一定不会舍得自己难受的,等有机会的时候,一定哄得爷爷奶奶答应自己,让自己做主婚事,不过现在自己才六岁,要是找爷爷奶奶说这事,恐怕也不妥。
诶,等长大一点再找机会说这件事吧!
虽然亚融在逗着六叔说话,可那马大富妻子的鬼哭狼嚎,如何能阻挡住六叔的耳朵?尽管六叔病重着,但耳朵是好好的。
六叔看到亚融这么小就怕自己出事,故意过来陪自己插科打诨,连门还关了起来,就是怕自己出事,心里自然明白,孰轻孰重。若是自己真的有事,便愧对一家人的辛苦付出了。
于是六叔便装着不知道的听着亚融说话,偶尔也打起精神点点头回应他。
奶奶一脸紧张的进来后看到的就是亚融陪着儿子说话的温馨场景,顿时放心不少,似乎儿子还不知情,这件事儿子不需要知道,免得他伤神伤身。
“子琛,还有哪儿不舒服么?”
奶奶坐在六叔床头,忍不住的抓起儿子的手,有些悲从心来,儿子尽是遇上小人了。前面遇上董小六,差点害死儿子,现在又来了不成调的亲家,儿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二叔二婶亚惠亚楠他们都紧张的盯着六叔,就怕他有事。
六叔本想装作不知道的,可看着一家人如此忧心的眼神,想想还是说出来。免得叫他们担心。
“娘,我刚刚听到了,我都听娘的,娘怎么决定,一定都是对的,我相信娘。”
六叔回握住娘的手,低低的说,六叔虽然好转,但也还是虚弱的。需要静养着的。只要他稍微一动,便心慌出汗,连话也不能大声一点说的。
“好,好,不愧是我们家的儿子,娘有你的话,就放心了,你好好养息着,什么都别想,只有你身体好好的,才是真正的孝敬娘,听娘的话。”
奶奶眼眶红红的,心里揪着疼。儿子到了这样的地步,还有人不要脸的来打钱的主意,实在是太缺德了。
幸亏这样的亲家给自己退了,要不然儿子一辈子都被他们家折腾,尽管那个姑娘是个好的,但她有这样的爹娘,她就是再好,也无济于事。难道她一个女儿还能翻出她爹娘的手心?
罢了,既然儿子也听到了退亲的事,更是愿意听自己的,那个姑娘也只能自求多福吧!
“没用的马大富,竟然就这样完事了?竟然没有闹到一文钱?真是丢人不显!”
董小六的娘远远看着马大富带着媒婆走人,知道了他们跟赵家没有闹到一文钱,还退亲之后,心里无比的唾弃。
还以为他们家能活活气死赵家人呢,谁知道他们家也是不中用的货色,连他们养的女儿都是吃里扒外的,要是自己女儿这样过来拆台,自己早就抽死她了,还给她办退亲?
不行,这一口气自己要是不出,非得憋死,马大富家不行,还有赵家的女儿,听说赵家女儿嫁的梁家村的梁家,也是个好人家呢。
前些年梁家看上赵家出了个秀才,连二十两聘礼都不要就屁颠屁颠的把赵子玥光着身子娶了回去,结果现在后悔死了去,人家赵家现在倒是出了个进士呢,可惜是个同进士,从他中举到现在,对赵家人一点帮衬也没有,听说梁家悔得肠子都青了,白白被人家赵家得了二十两聘礼钱。
这一次非得叫他们梁家人过来搅和,撺掇他们过来要钱,他们赵家如今卖鸟发财了,若是不趁着现在要钱,等钱被那个赵子琛折腾没了,到时候连丧葬份子,他们梁家都要倒贴。
老娘非得活活折腾死那个赵子琛不可,叫他不死乱说话害人的?要是他早早死了,自己一家人也不会被村里人吐口水,害的自己在村里都抬不起来头,连钱都被他家抢了回去,他怎么就不死的?活着也是浪费赵家钱不是?
董小六的娘一边神叨叨的自说自话着,一边往十几里地外的梁家村走去,哪怕要走一个多时辰,董小六的娘也走的高兴,只要能折腾死赵子琛,就比什么都高兴。
“家明,你弟弟马上就要结婚,当初说亲的时候,我们跟人家说好的是,给他们住你们一房的三间的瓦房,现在你们也该腾出来给你弟弟结婚了。”
梁家老婆子,在家一把手,全盘掌握儿子媳妇,梁家的老头子只会干活,什么也不会管,全凭老婆子在家一手遮天。
“娘,那我们住哪儿?”
梁家明眼里有些灰暗,弟弟的屋子只有一间瓦房,自己夫妻两人加上一对儿女,四个人怎么住得下弟弟原先住的那一间小瓦房?
除非自己一家住大哥大嫂他们院长,那边倒是有六间瓦房,还有两间土屋,大哥大嫂加上两个侄子,也能空出两间来,倒也勉强够,两个孩子还不到七岁,还能凑一间住着。
“你们要不然暂时住村尾的那个老宅,那边还有好几间屋子,足够你们一房住的了。”
梁家明的娘不冷不热的说出自己的决定。当初为了给这个儿子娶赵家女儿赵子玥,害的自己陪了二十两银子,还指望赵子玥大哥中举之后能提携自家,结果等人家中了同进士,也没有自家的事,到现在自家都被人笑话死了。
这一次就趁着小儿子结婚,撵了他们去没人住的老宅去,免得自己看了老二媳妇就生气。感觉被人活生生打了脸一样。
“娘,这是要分家吗?”梁家明鼓起勇气,问出这番话来,那个老宅是自己爷爷在世的时候住的,后来奶奶饿的活不下去,吊死在那个老宅,到了爹手上,那个老宅就废弃了。
不说那个老宅的三间土房坍塌了一半,就算不塌,那边也不能住人,孩子这么小,哪能住那样的宅子?娘这是要干什么啊?平常不给自己跟媳妇脸色也就罢了,为何要撵走自己一房?
弟弟结婚要房子,自己可以让地方,但也不能叫自己一房住那个阴气森森的老宅吧?大哥大嫂那边不是能住人?给自家两家土房也比叫自家住老宅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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